河水滔滔,碧蓝的天空看不见一朵云彩。两岸到处是一片片农田,田里的庄稼已经发出了新芽,辛勤的农民挥舞着锄头在田里除草。
在闪着白色波光的河面上,来往穿梭着一艘艘小渔船,渔夫们喊着号子将渔网不时撒入河中。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隋唐大运河,这条河以洛阳为中心,北至涿郡,南至余杭。从先秦到南北朝,这片土地上古老的劳动人民开凿了无数的运河。大业元年到大业六年,隋炀帝杨广动用了上百万民夫,将这些前朝开凿的运河连通起来,修成了这条利在千秋的大运河。后经唐朝和本朝不断加宽修建,这条河已经是最重要的经济命脉。
在这条河中央,正有三艘四桅帆船鼓足风劲从远处驶来,船底激起浪花,船后形成一条白线。
路过的小船,远远就避开这些大船。有些载着达官贵胄的船只不信邪,驶到近前也只得乖乖把水路让开,只因那当先的大船船头高高耸立着一根旗杆,上面悬挂着一面玄黄团龙天子旗。有点见识的自然认得这是天子旗帜,能挂这面旗的不是天子就是钦差。没有听说天子出巡的消息,那么只能是钦差了。都不免在心里猜测,船上的是哪位钦差。
穆栩站在船头甲板,望着远处河面的景象。一个番子上前行礼,“大人,前方过了泗洲就是洪泽湖,请问是沿淮河走山阳到扬州的运河,还是走高邮湖这条水路?”
穆栩想了下,吩咐道,“通知下去,走山阳到扬州的运河。”
“是,标下领命。”这名番子转身便去传令。路过船舱时,正巧遇见从里面出来的一名侍女,番子不敢随意直视,抱拳行了一礼,急步离开。
这名侍女身穿墨绿色衣衫,披着一件白色披风。梳着云英未嫁的双丫髻,眉心中间一颗胭脂记,长相秀丽。微风吹过,身上衣衫紧贴着娇躯,显出初具规模的sū_xiōng轮廓。
她手弯搭着一件黑底红边的大氅,来到穆栩身边,将大氅披在他的肩上,柔声道,“世子,河上风大,还是回船舱去吧。”穆栩转头看向香菱,“无妨,我的身子一向不错。怎么样,沿途的风景和你上次来京时有什么不同吗?”
香菱想了想,回道,“那时刚被薛大爷买进薛府,我心里害怕极了,哪有闲心看风景啊。”
想着这丫头的遭遇,穆栩轻轻拍了拍她柔弱的肩头,安慰道,“这次带你来江南,就是让你和母亲团聚的。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样子吗?”
香菱抿着嘴摇摇头,“记不得了,我只能记得小时候家里附近似乎有座寺庙。”
“不错,你们甄家旁边是有个葫芦庙,可惜后来失火,把你们家也连累了,都烧成了白地。”听她这么说,穆栩确认到。
听了这话,香菱颇为失落的回道,“我还想能回去看看呢,说不得能想起更多的事情。”说完又抬起头,望着穆栩如刀削的侧脸,问道,“世子,你说我娘她还记得我吗?”
穆栩侧头看着她娇憨的样子,不由失笑,“天下哪里会有不认得自己子女的父母呢?据我所知,自从你走丢后,你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你。我本来想让人接你母亲入京的,谁知却接了皇差要南下,索性就把派人你娘送到扬州了。再过几日,你就能见到她了。”
香菱留着眼泪,哽咽道,“世子,你对我真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穆栩正要开口,不想船只突然一个颠簸,穆栩连忙一个千斤坠站住身子。香菱却没有那么稳的下盘,惊叫一声,身子向着后面倒去。穆栩急忙伸手去拉他,谁知船身又是一个颠簸,这下他也失去了平衡,向着香菱扑去。
穆栩怕压坏了这个丫头,只得用一只手搂住她的芊腰,在空中扭了一下身体,让自己后背着地。周围巡视的番子见他摔倒,急忙围上前来查看情况。
穆栩被香菱压在身下,大声阻止,“不用管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香菱刚刚摔倒,自是吓了一跳,随即便发现自己趴在世子怀里,他还一直用手搂着自己,顿觉羞不可耐。此时听到周围番子围过来的声音,也顾不得害羞了,急忙爬了起来,伸手去拉穆栩。
穆栩就着香菱的手,稍一借力就站了起来。不等他说些什么,香菱就红着脸,一阵风似的跑回了船舱。
穆栩此时自是顾不得这丫头,急忙来到船头查看情况,发现并无异常之后才放下了心。一个番子来到跟前回禀,“大人,已查明原因。方才是因为船只进入淮河,有只驿船与我们擦身而过。”
穆栩点头,看了看天色,还没到晌午,随即吩咐,“传令下去,全速前进,船只到了山阳,再全员休息一晚。”
“是。”
等他退下,穆栩向着河面四周望去,果然是到了淮河,水面宽了不少,水流也开始湍急了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出京快半个月了,这次下江南,他本想只带几十名番子。不想张成,冯紫英等人皆是激烈反对。张成更是言之凿凿,言道他如今身系绣衣卫所有人的安危于一身,凡事不可大意。不得已之下,他只能从善如流,让他们安排此次出行事宜。
最后就是带了整整五百名番子,由韩奇负责统领,护卫他南下。这些番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个个全副武装,不仅腰配朴刀,还身负劲弩,就这样张成他们还不放心,又运送了五十匹快马上船,以便应付突发情况。本来只有一艘船的,最后经过这一番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