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庶妃低头不语,清凉殿的空气好像凝结了一般,连那袅袅青烟也跟着静止不动。
“妹妹可要想清楚了,一个是你的父亲,一边是你的生母。”上官敏愉笑意浅浅,明媚的脸上勾起两个好看的酒窝,一双大眼比殿中的夜明珠还要明亮。
傅庶妃刹那间心乱如麻,一时不知如何自处。上官敏愉的意思再明了不过,只是如果要救姨娘就意味着和父亲对抗。她不过是个依附家族的弱女子而已,还没那个能耐和家族为敌。而且如果她背叛傅氏,天下人该如何看待她?
上官敏愉也不再催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多说也无益。
两个人静静的坐着,直到手的暖手炉变冷,上官敏愉这才抬眼道:“看来妹妹已经选择清楚了。本宫这就着人送你回永巷,来人——”
“别,姐姐我不要再回那个鬼地方。”傅庶妃眼泪汪汪的阻止上官敏愉,哀求道:“我知道姐姐有办法帮妹妹,我的姨娘受了一辈子的苦,做女儿的就算不能让她安享富贵。但也不能让姨娘被人如此欺凌,求姐姐搭救妾和妾的姨娘吧!”她语音发颤,显然是心中畏惧不已。
上官敏愉嘴角扯出一道高深莫测的笑容,为难的道:“本宫也不想妹妹回去,只是你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废除婕妤身份,发落永巷。本宫岂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
傅庶妃噗通一声跪到上官敏愉的脚边,抱着上官敏愉的小腿,苦苦哀求:“娘娘,您若是肯大发慈悲,妾今生来生都不忘娘娘的大恩大德。”
带着二寸来长赤金护甲勾起傅庶妃那张青痕交错的脸,上官敏愉感叹道:“论美貌,在后宫你远胜于其他妃嫔。论出身你不过是差了皇后一层而已,若不是与本宫作对,你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傅庶妃顺从地抬起头,对视上上官敏愉的双眼,一字字道:“只要能让妾和妾的姨娘逃出生天,妾一定为娘娘侍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上官敏愉莞尔一笑,起身扶起傅庶妃,道:“你我姐妹,说那些话做什么?”
傅庶妃挣脱上官敏愉的手,后退三步,屈膝一礼,道:“奴婢上官令颜给主子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上官敏愉满意的点点头,从头上拔下一根白牡丹步摇,插在傅庶妃的头上,道:“起来吧!本宫会在你重新回到后宫时,让你的母亲从庄子里光明正大的回来。”
“是,奴婢谢娘娘恩典。”
上官敏愉挽了傅庶妃的手,拉她一同坐下,道:“本宫舍不得让你再回永巷等消息,这样你且到偏殿住下,等脸上的伤好了本宫会为你打点好一切。”
傅庶妃颔首,乖巧的道:“奴婢都听娘娘安排。”
上官敏愉心疼的看着傅庶妃的脸,道:“妹妹可会怨姐姐狠毒?”
傅庶妃摇摇头,含着泪道:“奴婢不疼,只要娘娘能救奴婢和母亲,就算让奴婢去——”
上官敏愉连忙捂住傅庶妃的嘴,假意怒道:“胡说什么呢!别说那些话,以后别奴婢奴婢的。说了以后你就是我上官敏愉的妹妹,上官令颜。”
“是,听姐姐的吩咐。”傅庶妃滴泪道,现在别说是认姐妹,要她的命也是可以给的。
在永巷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活着也不过是受人羞辱罢了。
姨娘为了她受尽大夫人和傅婉萍的侮辱,她们母女在那个家比奴婢还不如,是不是傅氏女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妹妹,如果你不嫌弃姐姐。明日我去和皇上说,你愿意改姓认我为姊,我也有理由求皇上放你出永巷。到时候妹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姐姐住在一起,只是——”上官敏愉目光流转,为难的道:“只是我出身卑贱,比起傅氏一族来,简直微不足道。姐姐不敢带累妹妹的名声,到底我不过是靠着皇上的宠幸才有今日。”
傅令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答道:“姐姐说这样的话简直羞死令颜了,如果没有遇上姐姐,只怕妹妹和姨娘就该死于非命了。能有您这样的姐姐简直是令颜的福气,妹妹只求姐姐断断不要和妹妹这样生疏。”
两个人越说越觉相识恨晚,说到后面晚了居然同榻而寝。
次日一早,上官敏愉一大早携了傅令颜的手,上了楚弈的云城殿门口双双跪下。
“姐姐,我怕,万一皇上责怪可怎好?”傅令颜怯弱的问道。
上官敏愉拍拍傅令颜的手,安慰道:“别怕,一切有姐姐呢!有什么事情我顶着就好。”
一路上过往的太监宫女早已将此事回禀各家主子,只有皇后那——因为丧兄又被楚弈下令幽禁,正伤心难过之余,也没有心思在后宫诸事上。
皇贵妃听了,只平静的再平静不过的道了声:“知道了。”
卫妃那里却暗暗恼恨上了,上官敏愉会有那么好心救傅令颜?谁不知道上官敏愉和傅氏姐妹是死对头。
在自己宫里纠结揣测半日,命道:“红菱,摆架去云城殿。”
红菱打发走其他宫女,低声问道:“娘娘可是要去阻止淑仪娘娘见皇上?可上官娘娘诡计多端今日阻止了那明日呢?你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她不是。”
她低着头,上官敏愉有多得宠后宫人人皆知。连皇后得罪了她都被皇上训斥,后宫谁得宠谁说了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只是她可不敢这么和主子说这话。
卫妃满面怒容,呵斥道:“这些本宫知道,不用你多嘴!去准备好出行的仪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