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御极这些年,应当深有体会吧?”
朱祁镇默然点头,“正统五年,和宣德五年,差距之大如有云泥之别。”
“这就是了,皇上要和他们争、和他们斗,才能尽量让水不那么浑浊。”李青道,“人性是贪婪的,永远不知足;
饿时想吃饱,饱暖思欲;温饱之后想有钱,有了钱又想权……几时知足过?”
朱祁镇道:“他日朕手握大权,若效仿太祖,严刑酷法呢?”
李青摇头苦笑。
朱祁镇道,“先生是不信,朕能做到太祖那样?”
“倒也不是。”李青道,“太祖杀的官吏称得上历史之最,洪武朝一朝,能任满致仕还乡的官员,如凤毛菱角;
莫说官员,那些个开国勋贵,甚至被颁发免死铁券者,犯了事,太祖还不是照杀不误?”
李青苦涩道:“可结果呢?问题解决了吗?
即便面对剥皮实草,可贪污受贿,作恶多端的官员,还不是络绎不绝,是他们想死吗?
不,是控制不住贪婪。”
朱祁镇颓然叹了口气,道:“不说那么远的了,还是说说眼下吧!”
他问:“先生可有良策?”
李青笑笑:“算不上良策,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否具体点儿?”
“麓川若乱,以京军为主导,卫所兵为主力镇压就是,至于暹罗、缅甸,倒也算不上大患,可让交趾牵制他们”
“交趾?”朱祁镇皱眉道,“先生不知,大明现在对交趾几乎失去掌控了吗?”
“交趾的掌权者是前汉王朱高煦对吧?”
“是他。”
李青笑道:“这不就行了,他虽说被废,但到底是太宗亲子,皇上修书一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想他不会拒绝。”Ъ
“这怎么可能?”朱祁镇摇头道,“怕是先帝在世,他都不会听,何况是朕,先生你太想当然了。”
“不,他会的。”李青笃定道,“他欠先帝的人情。”
朱祁镇眉头一挑,惊疑道:“先生,你知道的有些多啊!”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李青脸不红,气不喘,“我是大明的官员,岂会不读大明的史书,太祖、太宗、仁宗、宣宗的实录,臣日夜研读不辍,皇上何须奇怪?”
顿了顿,“昔日汉王谋反,实录语焉不详,臣向于谦于侍郎求证过,因此得知内中详情。”
“原来如此。”朱祁镇微微点头,“不过朱高煦就是一小人尔,他肯帮忙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不能靠他。”
李青却道:“左右不过是一封书信的事,又没什么损失,万一呢?
再者,这不是还没乱的嘛,趁此机会给他打个招呼,他若不肯,我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不是?”
朱祁镇叹道:“那就先以先生所言,北方呢?”
“北方…”李青沉吟许久,才道:“草原有瓦剌牵制,我大明又有坚城利炮,他们攻不进来。”
“为何,我们不主动出击?”朱祁镇道,“太祖把他们打跑,太宗把他们打怕,宣宗亲征,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李青面色大变:“皇上,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