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宁正色道:“王大人,这是我林家的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你林家的泥,也是我名朝的泥。名朝地广物博,哪里都是宝物,但也要如同林家这样的慧眼,才能识得。”
林小宁道:“王大人,你这样说话累不累啊。”
“为何会累?”
“王大人可喝过魏家的神仙酒?”
“当然喝过。”
“那王大人还喝过魏家的清泉酒对吧。”
“是啊。”
“那王大人觉得神仙酒与清泉酒有何不同。”
“神仙酒,酒如其名,似神仙快乐。清泉酒却百转千回,但只取一个清泉之名,却是天凉好个秋之意。”
“王大人正解,王大人可是京城来的官二代,自己又是官,与沈公子和嫣嫣不同,他们自己不是官,所以与你说话,我倒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说错,冲撞了王大人。”
“请问林小姐,官二代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父亲大人是官,你就是官二代,但你自己又是官,与沈公子那样的官二代不同。”
“官二代”,王大人重复着这个词笑了,“那林小姐为何突然提到神仙酒与清泉酒?”
“王大人想想,你可是智慧的王大人。神仙酒,酒如其名,而清泉酒却不再强调,只清泉二字,却道尽人间感慨,最终归真返璞。便只往实处说,往看得到的,摸得到的说。如,饿了就要吃饭,困了就了睡觉,可不正是天凉好个秋。”
王大人沉思道:“林小姐想说我凡事执着,有些事物不必时时强调。天下再大,到头来,不过是一日三餐,一夜一眠一张床,有太阳,便晒太阳,天凉了,却正是好个秋。”
“这泥,是林家的,这地,是林家的,后边那座青山头也是林家的,这都是当今皇上赐给我林家的,也有我林家买的,交了银子的,有地契的。”林小宁骄傲地说,“王大人,但也是名朝的,我们所有的这些村民,我爷爷,我大哥,我嫂子,我妹妹,弟弟,还有你,王大人,都是名朝的。但王大人,你既是名朝的子民,可你又是王大人,又是你府上的少爷,你大哥的弟弟。”
官二代王大人深深地看着林小宁,半晌才道:“林小姐说得没错,天凉了正是好个秋,一句话道破天机。天下之大,却是每个人的天下。”
林小宁笑了,想:这京城来的王大人,聪明过人,却只要遇到禅句,不由自主就会自说自话了,看来,对付他,不能直话说,得饶着说,这年朝代的人都喜欢绕着说话,一遇到禅句就发呆深思,这个朝代的佛学定是极盛行的。
便拍着马屁道:“王大人智慧过人,我的心法本源于医术,但王大人却能悟到心法既在心,便不止于医术,王大人不同凡响。”
王大人又看了林小宁轻声温和地一字一句道:“林小姐,前年,秋天,在青山上的山洞里,你救治我一事,我一直没有亲自谢你,请林小姐不要介怀。”
林小宁听到这句话,突然心中一麻,觉得有什么东西轰然巨响,有些呆住了。那年救他的事,突然就历历在目,又想起山洞的地上那支带着血肉的干涸的箭头,还有他吃大黄奶时那样的又贪又狠,那种贪狠中充满着勃勃的生机,这个眼前的官二代,武将,对自己能那么狠,有着与庄稼汉子一样旺盛的生命与体力,倒也不算绣花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