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些忧虑在心头压抑太久,迹部景吾的情绪一时有些失控,说话间难以自制起身,绕出办公桌沿着它前方一小块空隙来回踱步,彷如牢笼中的困兽,眉宇间尽是不安。
安静的室内只余得迹部景吾逐渐粗重的呼吸声,忍足侑士沉默的看着他,良久,低低的叹了口气,“或许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别自己吓自己,小景。”忍足侑士走上去拦在迹部景吾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安慰道,“冷静点,你现在方寸大乱,等真有什么发生不是正好给人可趁之机?”
迹部景吾一动不动瞪着忍足侑士,眼神有尚未褪尽的混乱,好半晌才回过神,凤眸内的激烈翻腾渐渐淡去,最终归于平静,“你说得对,我是想多了。”音调仍是有些不稳,面上的神情却在一点点的恢复。
一直等到身前这人变回原本那个目无下尘游刃有余的冰掸生会会长,忍足侑士才把搭在他肩头的手收回来,“我想办法追踪医疗系统那里,你要做什么拒放手去做。”
习惯性抬手推了推眼镜,忍足侑士的语气似是讨论天气般平淡,仿佛自己许下的不过是极平常的一个约定,而非接下来可能要与国家机器对抗的承诺。
闻言,迹部景吾微微眯起眼睛,飞快将那份动容藏在刻意的冷淡下,只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随后毫不留情的拒绝,“多事!”
“小景,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怎么可以跟我见外呢?”忍足侑士的眼神甚是哀戚,配合刻意夸大的表情,生动演绎[青梅竹马多年猛然间发现对方结婚对象居然不是自己]这一怨妇形象。
“滚!乱七八糟的电视看了多吧你?”迹部景吾斩钉截铁的回之以白眼,骂完之后就转身坐回办公桌后方,拈起放在一边的笔,想了想又抿抿嘴角,没好气开口道,“轮到该你们出马的时候,本大爷才不会客气。”
看着脸上写满‘再纠缠本大爷翻脸了!’不耐烦表情的迹部景吾,忍足侑士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却还是沉默下来————等到需要的时候?什么样的时机会比还可以先下手为强的现在更适当?
提议被拒绝,大部分原因是不想他们被牵连太深吧?明明自己也不是个聪明的还整天骂三条樱子笨蛋,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
站在边上的忍足侑士在想些什么,迹部景吾怎么会不明白?他只是装作看不懂。
他们这些人的力量,即使加在一起也不足以与一个国家相抗衡,螳臂当车的愚蠢举动,犯不着牵连旁人。
再者说,藏在迷雾后的一切水落石出之前,多一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自家军师还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偶尔语出惊人就好,参与什么的,他心领了。
然而,迹部景吾心头那份微妙的放松很快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并且随着他/操/起响个不停的话筒放到耳边,听明白另一端传来的消息而飞灰湮灭。
“我马上过去!”说完之后就把话筒扔回去,迹部景吾随即站起身,面沉如水的开口道,“去高中部,青木失控了。”
也不等忍足侑士反应过来,迹部景吾率先走出办公室,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走廊,脚下不停往电话里的混乱发源地赶。
冬日的夜晚来临得特别快,余晖与暮色交替的昏暗里,愤怒和焦躁情绪随着路程的延伸在迹部景吾心里逐渐堆积,最终爆发。
“该死的混账!”迹部景吾忍不住低低咒骂道,一时心火难耐,“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没脑子的东西!”
早在青木提出要去见石野那时,迹部景吾就三令五申告诫对方要保持冷静,那个不良少年冲动易怒难以自控,他预感同意那个要求存在风险,现在果然出事。
“真是…只用肌肉思考问题的莽汉。”
………
两人赶到知情者电话中的地点,骚/乱已经接近尾声,高中部的人在争执发生后不久即联系学校保卫,此刻,身为风暴中心的青木隆一和石野双双被扣在教室内。
也幸好事发在近晚,高中部这里几乎没剩下多少学生,所以迹部景吾与忍足侑士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力,仅仅得到几个好奇的目光,他们就混在人群里跟大家一起现场围观冰帝难得一见的斗殴事件。
或者该说…单方面殴打?透过临近走廊这面墙的窗户往教室里看了一会儿,迹部景吾觉得耳畔窃窃私语的定论不是太正确。
教室内,几个学校保卫正压制着青木隆一,他奋力挣扎意图冲破桎梏,嘴里不断发出高亢的咆哮,扭曲的脸庞布满伤痛与恨意,口口声声都是要杀了当初没保护好秋元的高野。
而他憎恨诅咒的对象被搀扶着站在几米开外,衣冠不整形容狼狈,较之彷如发狂野兽的青木,高野明显一副乖宝宝好学生模样,即使被肆意谩骂,脸色惨白黯淡双唇剧烈颤抖,也只是近乎自虐般的抑郁和隐忍着。
纷乱与喧哗如同闹剧般上演,迹部景吾沉默的看着,相关资料在脑海内飞快晃动,两年多确实足够湮灭证据,却也有更多的,当初被隐瞒甚至忽略的东西,随着时过境迁暴露出来。
也正是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才令得迹部景吾没有反对青木隆一找上高野。
秋元失踪后高野提供给警方的口供确实没有值得怀疑的破绽,他因为精神受到打击而休学一年也情有可原,可是,旧事重提的如今,回过头看看,高野的行为就颇令人推敲。
冰掸生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