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的出院日期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延后,彼时那一片的兵荒马乱真真是不堪回首;迹部景吾用电话喊来了忍足侑士,通过内部关系替我再做一次从头到脚的精密检查,结论却和我所料相差无几。
我身体健康头好壮壮,一餐连吃三大碗干饭也完全没问题,至于那神奇的兼容能力消失无踪什么的,原本就是神神叨叨的东西,科学理论不予支持。
花了好一些时间,等到我这里终于尘埃落定,杀气腾腾前往监控病房算账的日吉若铁青着一张脸姗姗来迟,他带回来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躺在监护病房里的月森瞳干净利落的死了,日吉若赶到她敲被从急救室推出来,人已经断气;按照日吉若事后了解的时间算起来,那封匿名信交到美作玲手上,月森瞳的情况即刻陷入危急状态,在抢救台上从身体器官急速衰竭到脑死亡,变故快得令人反应不及。
真相究竟是月森瞳和月森晴海旗鼓相当同归于尽也好,或者幕后有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下了杀手也罢,总之警方接下来是要手忙脚乱好一阵。
然而,这一切已经与我不相干了,至少表面上。
当所有惊涛骇浪蛰伏在波澜不兴的水平面下,我也出院回归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
每日学校家里,除非必要哪里也没去,在我刻意的忽略下,之前种种后续也排除在外,甚至包括相关人等,内谁和内谁谁谁,似乎大家都有来不及解决的与等不及要解决的事把空隙挤得不堪负荷,连意外相遇彼此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等到察觉时,我扳着指头也算不清到底多久没和内谁谁谁交谈过;恍惚间,貌似乎一切回到最初我的名字还不是三条樱子的时候,死宅、阴郁、与世隔绝,我想这其中除却自己的不主动,那人大概也默许如此发展的吧?
当然,没有谁就这个问题盘根究底,包括班上的同学与校内始终敌意满满的亲卫队,如同周遭集体中了遗忘魔法,连上门找麻烦的都没有;我个人觉得,就这样拉开距离,最后不了了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没有半丝共通点的两个人,果然还是没办法长期保持某种状态,仿佛不小心错位的两条轨道,短暂扭曲过后,又渐行渐远。
那么,就这样继续下去。
没有谁是没了谁就寸步难行。
………
早上起来看到玻璃窗上蒙着厚厚的白雾,错愕之下翻看日历才发现,一个不留神我竟错过整个秋天,浑浑噩噩的,此刻已是入冬。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混在人群里走出教学楼就被迎面扑来的风激得一个哆嗦,鼻子顿时象是被人用羽毛挠了下,奇痒难耐,嘹喨的喷嚏哽在胸腔内盘旋,蓄势待发。
情急之下我侧身躲避接踵摩肩的人潮,低头双手合十捂紧鼻子,将涕泪横飞的不文明举动扼死在萌芽状态,接着从口袋里摸出手绢拭了拭,堪堪抬头,眼角余光里就嵌入这么一幕:
前方隔着小半个花坛的林荫道下,各有千秋的美少年们被簇拥着款款走过,那个人银灰的发色在初冬昏暗的沉暮里显得异常耀眼,俊眉星目,狭长凤眼上挑…
这情景…不知怎地给人很莫名的既视感,于是我微微怔忡,脚下迈开的步伐又收回来,就这么停在原地,随即脊背撞上一股外力,我顺着力道侧了侧身,视线仍是停在某个点上,充耳不闻擦肩而过不知谁的低声抱怨。
身前身后人潮涌动,在日照缩短的初冬傍晚,周遭行色匆匆的此刻,我莫名其妙的呆愣。
下一秒,那人似是不经意的回头,又猛地停下脚步,远远的,灰紫凤眸准确对上我的视线,遥遥相对时眼神里间仿佛藏着淡淡的阴霾。
我不自觉后退半步,复又顿住…电光火石间,此时的情景与脑海中另一幕重叠在一起,那是成为三条樱子后没几天,也是这样的对望之后…杀戮拉开序幕。
想了想,我率先调转视线,故作漫不经心,抬脚沿着大部分人群的轨迹朝学校出口走去。
………
从冰帝校园内部到出口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下来,天色暗下来的速度快过我的步伐,登上守在门口的轿车,窗外的颜色已经由浅灰化作深灰,街边也早早亮起昏黄的灯。
待得轿车启动,静止的风景缓缓流动并且逐渐加快,透过挡风玻璃我看到远远的高空象是压着浓浓的铅色,刺骨又凝重。
司机大叔边开车边说预报似乎要降扔到一边,搓了搓有些僵直的双手,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司机大叔的絮絮叨叨,一面被车内暖烘烘的温度熏得昏昏沉沉。
这样一路前行,过了不知多久,模模糊糊的我听见一阵异响。
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铃里有段时间不曾使用的手机…竟然诡异的有人打入?我撑起滑倒在座椅里的身体,慢,摸出响得正欢的手机,定睛一看,随后一愣。
这号码…谁啊?
直愣愣盯着那串陌生的数字,好半晌我才把手指移到绿色接听键上,刚决定按下,屏幕就暗了下去,对方掐断来电,又过几秒钟,屏幕不死心的又一次亮起来。
仍是之前那眼生的号码,这次我却很快就将它接起来。
“哪位?”
“是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有些…呃犹豫不决,外加心事重重,不过他还是属于不熟悉的范围,于是我默默抽了抽嘴角,“您…贵姓?”
对方似乎噎了口气,停顿几秒钟拔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