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演眼中笑意渐渐敛去,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怎么?你不想嫁给朕?”
同昌卖力的思考了会儿,与他对视着,认真道:“不想,一点都不想。”从床上爬起来,默默的缩到床角去,有些懊恼的将脑袋埋在膝盖上,闷声道:“我现在有点难受,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高演没说话。
带了哭腔的嗓音从她膝盖处闷闷的传出来:“父皇是个骗子,小舅父也是个骗子,明明说好了要嫁给那个什么高湛的,为什么就换成你了呢?”
高演身形僵了僵。
同昌从嗯嗯嗯哭到了呜呜呜,似是遇到了什么特别令她悲伤的事情一样,抱着膝盖哭起来:“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一点都不想!”抬起头来看了高演一眼,满脸泪痕,坚定道:“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行!”
高演:“……”
同昌坚定的扭过头去,看着红彤彤的床幔,哼一声:“我不会嫁给你的,你别妄想了!”
高演甚头疼的扶着额,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你觉得成亲是交好朋友的意思?”
同昌扭过头来看着他,揉了揉哭红的眼睛,疑惑道:“难道不是吗?”顿了顿,回想了一会儿,坚定道:“肯定是的啊!我从前这么说的时候也没见你说不是啊!”
烛火摇曳,窗外传来夜风穿过树梢飒飒作响的声音,高演嘴角缓缓上翘起一抹弧度,却是板正了一张脸,坐在床沿上,一副失落神情道:“原来朕竟这么不讨人喜欢,你都不想跟朕做好朋友啊——”通明烛光落在他身上,看上去添了几分孤单与凄凉。
床板发出几声阵响,同昌爬到他身边来,抱了膝蹲在他身边。半晌,她戳了戳他的肩,道:“其实你挺讨人喜欢的。”
高演眼中笑意更甚,却将脑袋扭向另一边,甚凄凉道:“你不用来安慰朕……”觉得这句话说得不够直白,又添了一句:“就让朕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同昌愧疚的挪过来一些,伸手戳了戳他,诚恳道:“你真的挺讨人喜欢的,可是我不想跟你做好朋友嘛,我这么喜欢你,要比做好朋友还要喜欢很多。”抱着脑袋纠结道:“你说我是不是挺变态的啊?为什么对你会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喜欢?”
高演顿了顿。
同昌后知后觉的捂了嘴,好看的眼睛浮上一层雾色,后悔道:“完蛋了,你肯定觉得我很变态了。”
却见高演缓缓转过来看着她,幽深湖泊一样的眼眸深邃不可见底,他含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成亲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有那么一霎那,同昌觉得自己闻见了最喜欢的那个桂花香味,他笑的时候,她觉得很开心,这种开心在心底变成了满满当当的喜欢,喜欢的快要满出来,这些满出来的喜欢落在地上,就生了根,长出大树来,有粉色的花盏满树满树的盛放开去。
她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此后很多年里,她都觉得那个时候自己一定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点了那个头,简直太屈辱,太悲惨了。
而就在她点了那个本不该点的头的时候,就感觉到最近的烛台一闪,灯灭了,高演覆身倾轧而来,像一座玉山,柔软湿润的东西覆上她的唇。
“嗷!你怎么咬人啊!”
“……你可以咬回来。”顿一顿,重重纱幔之间又响起他略沉的嗓音:“你这是啃。”
月影花下你侬我侬,红罗帐中抵死缠绵,然后肉肉遇到了*。被河蟹了。
第二日一早,高演便顶着一身被啃得乱七八糟东一个牙印西一个的牙印从含光殿里出门去上早朝,他身后的同昌扒着门框扶着腰,内心懊悔的泪水哗啦啦的流成了一条奔腾的澜沧江。
继而接连几日,青蔷忙于手把手教同昌如何处理后宫事宜,随着同昌一起过来的是她的姨妈,越国夫人。越国夫人以同昌年幼为由,平日里只要青蔷教同昌,她便会跟在一旁学着。她将同昌养到这般大,于同昌而言其意义就相当于她幼年之时跳井而死的娘亲。这个娘亲担忧着女儿,事事皆为她考虑,这一点昭君很欣赏。
高演忙于前朝事宜,自高湛殿前闹了一闹之后,他便硬生生的多出来了几些麻烦事,处理起来甚是棘手。那日维护着高湛的几位大臣于这接连几日之中重伤了几个武官,死了几个文臣,就连张相也借了年迈的由头辞官回乡了。朝野之中一派安详宁静。
比较不宁静的大约便是萧唤云。
同昌嫁过来之前的两日,她上了回吊,最后因白绫不够牢固从上头摔下来磕伤了下巴为结束。洞房第二日,底下的人收了含光殿中染了落红的帕子教给昭君之时,昭君在花园里头摆了张桌子,正自己同自己下着棋。一旁花墙人影闪动,昭君抬头望去之时只瞧见了闪瞬而过的衣角,像是萧唤云的衣裳。当晚,萧唤云便又跳了一次水,冬日水涸,未能淹死她,只将她淹的受了点寒气,于床上躺了半月才勉强下地。
对于萧唤云,同昌表现出了她这个年纪的忻娘应有的一方强烈的好奇心,但碍于越国夫人对她的拳拳教导,她这个新媳妇新皇后才勉强的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但,这样的克制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终于有一日,萧唤云不知又用了个什么法子自尽,闹得有些出格,底下的人将这个消息报上来之时,同昌正趴在书房里同高演探究一副玲珑棋局。
消息报上来,同昌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她觉得萧唤云这个姑娘连这么狠的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