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才他不顾一切地靠近,是为了点住她的穴道,在宋汐拍出那一掌之后。

原来她不能动弹,不是生理反应。

他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是想做什么?顿时,心里那一点怜悯之心也没了,脸孔在寒风中气的发红,怒不可遏道:“你要干什么,你还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厉淳淡淡说道,说罢,也不顾她的抗议,伏下身将她背了起来。

他其实很想抱着她的,可惜没有那份力气。

离开地面的一瞬间,宋汐随着他的身体狠狠晃动了一下,不由得想到,他的体重,怕是比她还要轻了,便是她下一刻从他背上掉出来,她都不会吃惊。

因为他的算计,宋汐甚至恶意地想要看他的笑话。

但他仍旧坚持住了,尽管步履摇晃,重心失衡,他依旧跌跌撞撞地抱着她前行了。

宋汐的思绪一下子飘回了从前,在陈家村时,她的腿被木桩子扎伤,走不了路,他也是这样摇摇晃晃地背着她行走。

那时候,宋汐看着他坚毅倔强的侧脸,暗想,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才能促使他有这样的毅力。

如今么……

这条路也许很长,因为宋汐竟在他背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睡着之前,她想自己是因为生病犯困的缘故,绝不是对他放心。

醒来时,她已然躺在一间茅草屋的坑上了,屋子里狭小阴暗,即便是在白天,视线也有些模糊不清。

忽然,眼角瞥见床边有一庞然大物,宋汐心中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厉淳,心里一颗石头竟落到了实处。

他斜倚着床柜,褪去了那件大氅,露出里面雪色的衣裳,低垂着头颅,闭着眼睛在浅寐。乍一看,是一副慵懒模样,眉宇间却透着困乏。

像是意识到她的注视,他倏然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精准地捕捉到她的视线,目光如婴儿一般清澈。一头黑发披散,映衬着他的脸庞,像夜下的白雪,莹莹地反着光。

宋汐不由得眯了眯眼,回忆将她带入过去。

她在那个破败狭小的茅屋里醒来,他端着烛火缓缓走进,抬头的那一瞬间,漆黑的长发自两头散开,一脸玉色,比月光都亮了三分。那如天鹅般的眼眸,黑是黑,白是白,漆黑明亮,顾盼生辉。

他在她迫人的视线下,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哥!”

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孩子一样的纯真美好。

一转眼,竟是这样大了!

而如今,他亦作欣喜的模样,“你醒来了!”

只可惜再怎样相似,也是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竟频频想起过去,往事如走马灯一样在脑中回放,这感觉着实不太好。

人之将死,才会频频忆起往昔。

可宋汐,自认不是短命之人,很快,便将这点不好的预感抛之脑后了。

当务之急,是处理眼前的事呢!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被寒霜所取代,她实在找不出对敌人仁慈的理由。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个目光如水,一个目如冰锥。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僵硬,最终在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微垂着眼帘,目光若有似无地转向窗外,俊俏的眉头微微轩起。

宋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窗外竟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窗棱上结满了冰花,寒风像怪兽一样在窗外嚎叫不已。

十二月的青州,在冷夜里迎来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怪不得她一醒来,觉得特别冷,还以为是自己睡着的时候,人在熟睡之时,身体对外界总是很敏感。

“你冷不冷的?”耳旁忽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关切的,带点小心翼翼。

宋汐抬头,正对一双漂亮的眼眸,亮亮的,润润的,好比夏日里的月亮。

她可不认为他这是在讨好,做到这个地步,只怕还有更恶劣的事情在后面等着她呢!

宋汐很快别开视线,也不回答他的话。

厉淳沉默了一会儿,默默起身去关窗户。

宋汐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看他,发现他走这几步路,步履也是踉跄的,走到一半,还需扶着桌子借力,好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似的。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的时候,她甚至隐约听见了他压抑的咳嗽声,用手悄悄地捂住嘴唇,是在掩饰着什么吧!

真是蹩脚的手法,真要不想让她发现,干脆就不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呀,又是在装可怜吧!

一贯强势自负的他,何曾也跟安笙似的,喜欢装柔弱博同情了,她吃安笙那一套,可不会买他的帐。

从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宋汐就不怀疑他病了,但觉得他夸大病情,好让她放松警惕,不然她也不会躺在这里了。

此时此刻,她却不由得想到陈栋那句“病入膏肓”,还有他临走前担忧焦虑的模样,其实,也不全然是假的吧!

可气的是,他就算成了这副病痨鬼的样子,也还不忘对她下黑手。

破败的窗子弄了好久才得以关上,即便关上了,也难掩寒风入侵,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撩动他的袖摆发丝。

良久,他转过身,走到桌边,将桌上的狐皮大氅捞起来,走回床边,将大氅轻轻盖在她身上,手压着大氅的边角,脸对着她问道:“还冷不冷了?”

宋汐闭着眼睛,不说话。

既然不能动,总不能阻止她采用冷暴力吧!


状态提示:第244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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