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人,宋汐“咦”了一声。
一头黑的发蓝的头发,温润的眉眼,精致的鼻唇,眉间一点朱砂痣,可不就是昨日在竹林中见到的奇怪男人。
第一次见面,他是温润和煦的,此刻,却眯缝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又好似随时都要睡过去。
即便如此,他的嘴角也是微微勾着的,似乎永远带着清风微拂一般的迷人微笑,极端的风度优雅。
宋汐几乎一眼就认出他来,指着他,颇为吃惊道:“你不就是——”
原本眯缝着眼,仿佛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楼镜尘,却突然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喜,“哎呀,有缘人,我们又见面啦!”
宋汐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只觉得憋得慌。
主持诧异道:“怎么,你们认识?”
就连阿寻和白团也疑惑地看向宋汐,宋汐对上楼镜尘别有深意的眸子,摸着鼻子道:“认识。”
楼镜尘适时接口,“昨日她在竹林里迷了路,是我给她指的路。”
宋汐看他笑的那叫一个如沐春风,嘴角就是一抽。
你就使劲儿装吧!
“原来如此!”主持不疑有他,楼镜尘昨日去后山他是知道的。
阿寻和白团也没有怀疑,就算有,谁能想到其中的猫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楼镜尘选了个靠近宋汐的位置坐下,主持便让双方作介绍。
再看这二位,不知什么时候,周身的气场已然变了。
楼镜尘迷蒙的眼神被坚定所取代,又显出那种洗尽铅华的纯粹,原本正常的瞳孔隐隐折射出两道光芒,一点琥珀,一点翡翠,洞悉一切的锐利,让人无所遁形。
空气中飘着一股无形的硝烟,是属于阿寻与楼镜尘的战场。
宋汐暗自心惊,这个楼镜尘果然不简单,认真的时候,连周身的气场都变了。
他发现阿寻的真正身份了?
而阿寻,周身冷淡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冰寒,他的瞳孔慢慢集中,最后由圆形变作了竖型,这是一双动物的眼睛,充满了作战时才有的凌厉,额间那抹火色印记也显出几分煞气。
宋汐离他坐得近,只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是一种对危险的本能感应,没有杀过人,她不会有。
此时的阿寻,让宋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
慢慢地,她就有些吃不消,额上渗出一层虚汗,脸色微微发白。
白团也好不到哪里去,紧咬下唇,似乎在极力克制些什么。
慧道变了脸,似乎不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
唯有那主持,依旧端着慈祥的笑容,到底是一寺之主,该是有些道行。
那直接承受这股杀气的楼镜尘呢?
宋汐侧眸看向他,只见对方笑容依旧,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好定力!
或者说,有实力。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个男人,比主持还要难以捉摸。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又隐藏了多少?
在这股迫死人的气氛中,宋汐渐渐承受不住。
这不属于正常人之间的较量,她插不上手。
她很想说些什么,又唯恐惊扰了阿寻,只有这么硬抗着。
楼镜尘若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忽然笑了,嗓音温柔动听如风卷珠帘,“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鄙人姓楼镜尘,敢问足下大名?”
所有杀气在他的谈笑间,渐渐消弭于无形。
宋汐暗暗松了口气,白团长长吐出一口气,慧道松散了眉头,主持笑的更慈悲了。
阿寻敛眉,言简意赅地自报家门,“寻!”
楼镜尘显得很高兴,一点也不见方才针锋相对的严肃,“原来是寻道友!”
宋汐暗想,楼镜尘称呼阿寻为道友,是不是没有敌对的意思了?
否则,多这么一道阻碍,也不知阿寻是否能达成所愿。
心里倒隐隐有些期待,她才不想解那什么鬼咒。
阿寻介绍完毕,白团抢先自报家门,“我叫小白!”
比起从前的腼腆怯弱,倒是多了几分胆大天真。
轮到宋汐,她也轻描淡写地说了自己的名字,“宋汐。”
虽然对楼镜尘印象不坏,但以方才阿寻和楼镜尘针锋相对的局面来看,两人即便不是敌人,也难以成为朋友,自己还是划清界限比较好。
“原来是宋公子!”
不知道是不是宋汐的错觉,总觉得楼镜尘说这句话时,暗地里向她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神情好像在说,有缘人,我们又见面了。
宋汐想起昨日的水晶包子,额角就是一抽。
阿寻一点也没有客套的意思,介绍完毕,便单刀直入,“你能解同心咒?”
“十日之后,可勉力为之。”楼镜尘也不将话说满。
阿寻额首,语气淡而强硬,“你最好能够解除,否则——”话未说完,人已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楼镜尘一眼,后拂袖而去。
“阿寻!”
“哥!”
宋汐与白团立马追了出去。
待几人离去,主持的笑容才卸了下来,问楼镜尘道:“楼居士,如何?”
楼镜尘微微笑了,“他法力受制,不足为惧,他不多生事端,我也不多管闲事。”
“那是自然。”
……
因着这日阿寻心情不佳,宋汐也不敢乱跑,直到翌日一早,才得以偷偷溜出来。
宋汐想找楼镜尘,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