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手指——又再次自己动了起来。
果然还是城市的中心方向。
虽然这里是自己不认识的土地,但是从林立的建筑物的氛围看来,安缇莉西亚也能隐约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引导向城市的中心部。
“应该...是这边吧...”
安缇莉西亚倒吞了一口唾沫。
她拼命地忍耐着膝盖的颤抖,忍耐着不让牙齿发出咯咯的响声。
一旦暴露出自身的恐惧,自己就不能再站起来——少女非常清楚。
人类的坚强有两种类型。
虽坚硬却脆弱的人。
虽弱小却柔软的人。
前者虽然很少会受伤,但是一旦受伤就会变得很脆弱;后者虽然会受到无数的挫折,但是却能一直守住自己的根干。
相当于后者的那位好友和安缇莉西亚,如今还没有相遇。
我...绝对要...
没有思考到最后,安缇莉西亚就迈出了步子。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双脚已经小跑起来了——但是少女却对此浑然不觉。
——不知道拐过了多少个弯角。
少女忘我地往前跑,跑到快要没有力气的时候,也一直拼命拖着身体往前走。
“...呼...呼...”
肺部仿佛快要裂开似的。
“.....呼.呼...”
不管再怎么呼吸,也总是觉得氧气不足。
“..呼...呼.....”
无论再怎么凝神倾听,也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世界很遥远。
不快指数更是直线上升,少女甚至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温暖的泥泞中艰难地往前移动。
脑袋已经早就昏头转向,完全丧失了冷静的思维。
这也可以算是某种超常状态。
马路面就像泥沼一样往下沉,高楼在阳炎中溶化成一片朦胧的景象,夜幕下的街道逐渐变化为异世界。
尽管确实是普通的街道,却映照出仅隔一层薄皮的外侧世界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
世界的异化现象。
为了跟普通的咒波污染区别开来,听说西洋的魔术结社都将这种现象称为妖jing境。
或者——就纯粹地称为“外侧世界”。
就算是一流的魔法师,也难以踏入的遥远世界。
仿佛要把年幼的少女作为活祭品一样,那个世界正逐渐向她张开大口。
——噗嗵。
安缇莉西亚的血液几乎倒流了起来。
怎、么了...?
几乎要出现裂痕的理xing,这时候才终于察觉到这一点。
她听到了心跳声。
——噗嗵。
又传来了声音。
是从自己前进的方向传来的。
因为一直在奔跑,周围也很少路灯,她的视野呈现出一片朦胧的景象。
在马路和大厦的缝隙间,只隔着令人茫然不知所措的黑暗。
在那黑暗的另一侧,传出了脉动的声音。不,不仅仅是脉动。还存在着确切的——同时也很模糊的气息。那是既像小得可以容纳在手掌里、也像是庞大得能覆盖这片土地的——异形的气息。
不对!
并不是不知道。
而是安缇莉西亚自己拼命地拒绝去认识那是什么东西。然而,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无视了少女的意志,正逐渐开始竖起汗毛,发出悲鸣。
绝对不能靠近!
绝对不能靠近!
使少女得以成为魔法师的“血”和“肉”,正在以全力拒绝着“那个东西”。
“...呼....呼..”
可是——
已经为时已晚了。
穷于应付自身的拒绝反应的安缇莉西亚,在理解到那种拒绝的意义之前,就窥视到了黑暗另一侧的光景。
不行!
就连这样的意识,也赶不上投在视网膜上的光的速度。
什么都看不见。
明明看得见,却还是看不见。
映照在视网膜上的东西,少女根本无法从自身的角度去理解它。名为理xing的脆弱概念,完全无法表现出位于黑暗另一侧的存在。
——噗嗵。
“呼...呼...呼....呼...呼哈呼哈呼哈呼哈呼哈呼哈呼哈呼哈呼哈呼哈呼哈呼哈呼哈——”
呼吸的速度不断加快。
已经无法凭自己的意志停下来了。
就像逐渐沉入瀑潭里一样,可以明确感受到自己逐渐坏掉的感觉。就好像被泡在硫酸里一样,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溶化。不,自己到底是什么?坏掉和溶解到底又是什么?
意识开始崩溃。
甚至连意识这个概念也碎裂四散了。
世界也就像不断变化转动的万花筒,令人头晕目眩的视野强制的关闭了少女的意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候,安缇莉西亚·雷·梅扎斯的意识就此中断了。
如果她再晚上一秒昏迷,就会听到这么一句话。
“fat!【天父,我将灵魂交还您手】(见《路加福音》23:46,重聚之言。耶稣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救赎的任务已经完成。在说完这句话后,耶稣终于在十字架上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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