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也是没有办法,才把事儿给捅了过来。她和皇帝是少年夫妻,自然也知道他最不耐烦这些琐碎小事,可她实在是被忠顺王妃缠得紧了,再者这事儿比从前那些也严重了些。
原来这一天早上,忠顺王妃又哭红了眼,肿着一双核桃眼跑进宫来找皇后。她如今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做了没几年皇家媳妇儿,可是尝到了苦处了。
忠顺王妃哭的一脸的梨花带雨,“皇后嫂嫂,您说说,这么些年了,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让他这么不待见我。纵使我有天大的错处,只管告诉我,我改了还不成吗?横竖再不济,一张休书打发了我,竟是省心了。何苦这样日夜笙歌,作践自己。”
皇后从当年还是王妃时,便常被这位弟妹缠着吐苦水。这两年忠顺王愈发荒唐,搞得她如今一见到忠顺王妃便头痛。“好了,做什么哭成这个样子,让奴才们见了岂不是你自己丢脸。他们爷们儿在外头应酬,逢场作戏而已,当不得真。王爷虽看似荒唐,好歹没太出格,你府上连个侧妃都没有,只有一个母后指的庶妃,可见王爷是真心待你呢。”
忠顺王妃一听这话,哭得愈发厉害了,“我跟您说实话吧,哪里是逢场作戏啊。府里头那班小戏子,可都是他的宝贝呢。”
皇后目瞪口呆,原来这忠顺王妃顾着脸面,并不曾将话说明白了,只含糊说王爷是在外头混闹,男女不忌。如今乍一听都把人带进府里了,从没遇到过这种事的皇后真是被吓傻了。她从王府到皇宫,皇上于女色上一向淡漠,更别提男风了。虽偶有听闻这样的流言,到底身在内院,便是亲近的几个女人闲扯也说不到那上头来。是以皇后思前想后都觉得这事儿不是一般的严重,简直是有损皇家威名,断不可放纵忠顺王继续如此行事。于是好容易安慰了忠顺王妃,将人送走之后,皇后便急匆匆的赶到了乾元殿。
忠顺王的事君祁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不过看向来端庄贤淑的皇后一脸菜色,尴尬的叙说,君祁更加觉得此事上不得台面,得尽快处置。
忠顺王君祐一进来就觉得不对劲,他的皇兄脸上笑着没错,可太瘆人了。这通身的气势,竟比父皇不差什么,怪道是他做了这皇位。于是低眉顺眼的开口道,“给皇兄请安,不知皇兄这么急着找臣弟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君祁从桌案后绕出来,笑着言道,“六弟,过来这边坐。朕好久没跟六弟聊天谈心了,今日偶有闲暇,便让人治了一桌酒菜,咱们兄弟两个痛痛快快的喝一杯。来。”
君祐心底一沉,脸上的笑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了,他的好三哥自从做了皇帝之后可没再跟他对酒畅谈了,今日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想来想去,他也没做什么犯忌讳的事儿啊,皇上三哥怎么就找上他了呢?难不成三哥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处之而后快?他现在这样荒唐的言行都没能止住三哥的猜忌,可怎么办哟。
君祐舔着脸跟上,摆出一副无赖的姿态,“那敢情好,臣弟前儿还想着跟皇兄讨几杯今年的御酒喝呢,不想今日便如愿了。”说完也不等君祁发话,自发端起酒杯,一口喝净,末了还砸吧两下嘴。不愧是御酒,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啊。
君祁撩袍坐下,笑骂道,“什么稀罕物,你若想要只管去内府拿便是了。瞧你这副德行,感情家里不给你酒喝不成。好歹也是个亲王,这样的做派也不怕别人看低了你。唉唉唉,别只顾着一位喝酒,这酒后劲足,小心一会儿便醉了。”
君祐才不管这些,在君祁说话间已经接连三杯下肚,直呼过瘾,“怕什么,横竖有您给我做靠山呢。这喝酒又不是品茶,爽快才最要紧。再者如阮籍、嵇康等人,每每醉狂之时文思泉涌,可见喝酒就该喝醉了才是。若不醉,喝酒干嘛,倒不如喝茶呢。”
君祁笑得诡异,“净是些歪理。戴权,吩咐人送几坛子御酒去忠顺王府上。”
君祐赶紧就要起来谢恩,被君祁阻止了,“安生喝你的酒是正经,都是一家子兄弟,何苦这样。”
君祐憨笑着继续喝酒,间或捡几颗花生米塞进嘴里,又吃了几块鹅掌,觉得颇为不错。
君祁见他吃的一脸满足,不由得想起林如海,曾经也是这样埋头苦吃,全然不在意他。好在只是一晃神,他可是还有要紧事要说呢。
酒足饭饱之际,君祁好整以暇的看着双颊发红,醉态明显的君祐,悠悠的抛下一句话,“六弟,三哥这里有件事要你帮忙,你可愿意?”
君祐拍了拍胸脯,口齿不清的说道,“三哥刚才不是还说,咱们,咱们自家兄弟,一家人,呃,不说,不说两家话。三哥有什么,呃,用得着弟弟的,只管说,弟弟定当竭力而为。”
君祁等的就是这句话,“好,果然是朕的好弟弟。朕明日就让戴权将密旨给你送到府上,先干了这一杯。”
君祐豪气冲天,笑着一口干了,呵呵两声之后便倒在了桌上,竟是睡了过去。君祁让戴权亲自将他送回去,转过身背着奴才们笑得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