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
一座早就爬满藤蔓的洞府,在这个寒冬时节,依旧保留着一片绿意,枝繁叶茂,只是看着不如春日那般有精神罢了。
一道高大的人影从洞府里走出来,来到洞口,负手而立,看向远处地云海。
一双眸子中,满是生灭地剑意。
世间剑修千万,但眼前这位,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片刻之后,男人高大地身影从洞府里走出来,于是便能看到他地全貌了,他穿了一身很寻常地灰袍,一头长发黑白掺杂,容貌倒是中年模样,算得上俊朗,但更多的有一种特别的气态。
他朝着云海走去,剑宗山中,很快便有一道剑鸣之声响起。
再之后,便是无数道剑鸣声,此起彼伏。
悬停在半空的剑宗宗主,听着这些剑鸣声,心情没有什么波动。
剑宗山中,很快便出来无数道声音,“恭迎宗主出关!”
剑宗宗主没有理会太多,只是来到剑宗上空,在云海里缓行,片刻后,才伸了伸手。
剑宗山上,那座大殿里,供奉着历代祖师的牌位之前一直有一柄平平无奇的飞剑,如今随着剑宗宗主伸手,飞剑出鞘,锈迹斑斑的飞剑,掠向天空,在众目睽睽中,消失在云海里。
剑宗宗主接住那柄无名飞剑,然后随手扯来一抹云气擦洗剑身,那不知道多少年不曾出鞘的飞剑剑身,铁锈跌落,剑身骤然变得无比明亮。
但其实不管怎么看,即便是再如何明亮,这柄飞剑其实也是凡物,根本不值一提。
别说和剑气山的百年一剑相提并论,就是和剑宗自家铸造的飞剑比较起来,也显得太过普通,好似就是寻常铁匠打造的铁剑,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剑宗宗主不以为意,只是松开剑柄,轻声道“你先去。”
才重新复归飞剑身份的飞剑没有任何停顿,直直掠向北方。
云海为其而开。
璀璨剑光拖拽出一条耀眼白线。
剑宗宗主负手而立,然后缓慢北行。
……
……
感知到自家宗主离开山门,山中大小剑修先是一怔,然后才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年轻一些的剑修看向一些上了年纪的剑修,发现同样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惊讶的神色。
几乎整座剑宗,无数剑修,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见过宗主离开山门。
实际上就连剑宗宗主离开洞府,出现在剑宗山门的次数也很少。
在大多数剑修的记忆里,宗主这位天下剑修第一,世间剑道魁首,几乎一直在洞府里苦修,从不问世事,山上的大小事情,几乎都是几名有威望的长老决断。
新入门的弟子,大概听说过山中有位宗主,世间第一,但不曾见过真容。
可如今,宗主出关便出关,还直接离开剑宗山门。
要去什么地方?
山中剑修们也是一头雾水。
只是隐约觉得,宗主这次出门,绝对是要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
……
剑宗山腰处有一处其貌不扬的黄泥土屋,屋子里列着一盏盏看似寻常的油灯。
这些油灯都是入门剑修以本命精血点燃的,和道门所谓的长明灯之流,倒也有些区别,只是为了师门长辈探查门下剑修弟子的剑道修为进展,新入剑宗的弟子会在此点燃一盏油灯,等到四十岁之后,无论如何,都会就此移出去。
如今这油灯之中,有一盏油灯早已经极为微弱。
面容枯槁的老人负责看护这些油灯,今日例行巡查,又一次看向那盏油灯的时候,即便是他,眼中也都难免再次流露出一抹遗憾。
那盏油灯属于谁,他很清楚。
那本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后生,可现如今,已经是自己画地为牢了。
老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他离开的时候,那盏油灯的微弱灯火之中,有一抹紫气溢出。
微弱不堪。
……
……
云间月和叶之华在走过那些宗门遗迹之后,便要南返了。
这一趟漠北之行,两人杀的妖族不算多,主要还是因为一早开始,便和那位妖族公主较上了劲,不过身为道门双壁,整个人族最璀璨的天才之一,他们如今的处境,其实显得有些尴尬,因为妖族的重心
现在很明显完全没有放在两人身上。
这何尝不是对这两人的轻视。
两人来到一座雪丘上,云间月微笑道“师姐,我本来以为能在漠北见到那家伙,却没能见到,真是有些遗憾。”
叶之华微微蹙眉,只是片刻,便已经知晓云间月要做些什么,摇头道“别做傻事。”
云间月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向北方。
叶之华有些生气,问道“你真觉得你是观主,还是那位大梁皇帝,能在漠北横行?”
云间月沉默不语。
叶之华冷声道“云间月!”
云间月看向叶之华,忽然笑道“师姐,回吧,下次再来便是。”
……
……
郁希夷和陈朝的北上,到底还是在赌,不过目前来看,两人并未就此轻易输掉。
一路前行到斡难河的路途中,的确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即便是偶尔在远处看到那些年轻妖族,都是匆匆南下,没有人会想到,他们此刻最想杀死的年轻人,此刻没有往南逃,反倒是已经朝着他们的圣地而去了。
漠北三万里,三万里之外还有不知道多少里。
此刻他们已经算是踏足妖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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