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归河山庄内不过整修了一日,昭帝便带着大部分的男子去往了猎场。归河山庄旁边的猎场名为元谷,是少有的中央被一道峡谷从中分开的猎场,虽然离京城略远,因其占地颇广,物产又极丰足,可猎的动物是相较而言,却是六安四围场之首,可是很有些名气的。
也许是前朝太监乱政的教训太过深刻吧,六安对太监的防备极深,且不说监军等职现在都由官员或是近支宗室担任,便是围猎这样的场合,太监们也只能等在围场外,半点不能靠近,连昭帝身边的元圆也不例外。
善财苦着脸,一边为衍宣和整理骑装,一边颇为担忧的道:“殿下觉得可还好?这林子里总是有些阴湿,殿下若是觉得冷了,万不能顾着面子,可一定要早早退出来歇息,您大病初愈,还是要注意些为好。”
注意到身后侍卫们绷起来的脸,衍宣和终是忍不住道:“善财,我明白的,我自己的身子我还不在意吗?你便放心好了。”衍宣和心里也在默默叹息,自己从小爹不亲娘不爱的,几乎可算是善财一手拉扯大的,他向来也愿意给善财面子,只是谁料得到善财这么多年来,居然养成了个唠叨的性子,这关心的话单看起来并无不妥,但若是一早上听个十来遍,衍宣和自己还是能接受,旁人只怕便会有意见了。
“难得看见表兄穿骑装,真是精神!”郑瑾远隔着老远便大声招呼,见衍宣和笑着向他招手,这才高兴的跑了过来,紧挨着衍宣和道:“表兄的骑术和箭术瑾远可是一直都很佩服的。”他压着嗓音,小声道:“若是瑾远今日一无所获,到时还请表兄帮衬一二了。”
衍宣和噗嗤一笑,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郑瑾远从小便是这样,论起诗书文章来,那是半点不输人,不然也不会得了个解元了,但说起拉弓射箭,那是十箭中有半数上了靶子就不错了,骑马也只能在马场慢慢转上两圈,这围猎可是将他最怵的两项加在了一起,也难怪他头疼。
正当他们检查马匹弓箭之时,衍宣可穿着一身浅蓝色猎装走了过来,叫衍宣和往昭帝所在之处去,六安开国也才三代,还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只是围猎之前到底还是要走个仪式,旁人可去可不去,但衍宣和还是要到场的。
等一切就绪,围场的门打开之时,日头已经将近中午了,衍宣和与衍宣可两兄弟当先进入,身后才是旁人,而昭帝因多日来的车马劳顿,身子略感不适,今日便没有下场。
“皇兄。”等与众人分散,原本一起并肩而行的衍宣可忽然出了声,两人在外人面前依然要保持水火不容的态度,等衍宣和转过头,衍宣可也没有客气的道:“皇兄的箭术也是不错,阿可便先往那边去了,傍晚回去的时候,再来与皇兄一比收获。”
听了这话,两人身后跟着的侍卫互相怒目而视,衍宣和依然好脾气的笑着:“那我便期待着了。”衍宣可也没接话,直接往右手边的路上去了,半路回首看了衍宣和一眼,目光在衍宣和被贴身的骑装束得更显细了的腰上停了停,便再不回头的往远处去了。
等衍宣可的身影消失在树丛后,刚刚略感奇怪的衍宣和笑着摇摇头,领着自己身边的十来个侍卫,往左边的路上去了。
在围场用木桩圈起的界限之外,一些人正在交谈。依然穿得脏兮兮脸上一团黑的小乞丐哑着声音淡淡道:“围猎已经开始了,我们当初约定好的围猎安排图也已经交给了你们,我的报酬呢?”他身后的几名小乞儿听到酬劳,眼睛都亮了起来,做完这一笔,他们也能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做些小生意什么的,总比现在要强。
两名穿着深绿色衣衫的男子互相看了看,个子偏高的那个嘿嘿笑了声,伸手往胸前掏去:“你们的酬劳,这……”小乞儿们正眼巴巴的瞧着他的手,却忽然感觉后头有风声传来,从小被人殴打到大的乞丐们下意识的一躲,但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倒了下去。
为首的小乞丐眼睛都红了,声音嘶哑而凄厉:“你们骗我!”穿着深绿色衣服的杀手人数并不多,是以才会有小半的乞儿活下来,那些活下的乞丐闻着那熟悉的血腥气,眼睛都红了起来,自知今日无幸的他们奋不顾身的往杀手处扑去,没有武器的乞儿或抓起地上的泥,或直接用牙齿咬,到底还是将杀手们阻了一阻。
他们中身体最壮的乞丐一把拉住了还怔着的首领,就往林子里冲去。两个少年又能跑得多快?还是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的乞丐?杀手们轻松的解决了留下的小乞儿,飞快的追了上来。
小乞丐的首领看着身后追来的男子,目露绝望:“你……傻大个,你先跑吧,我留着帮你缠住他们。”一直拉着他跑的乞丐手紧了紧,也没说话,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却一点松手的意思也没有。
那乞丐的首领红了眼眶,想想现在已经倒在身后的同伴,终于打起了精神,身后又传来了弓箭嗖嗖的声音,他的心中一紧,那扯着他奔逃的同伴猛的挡在了他身后,腿上肩上已中了一箭,少年咬了咬牙,看看周围的地势,却忽然想起了一处地方,虽是死中求活,但也有一线生机,于是死命拉着受伤的同伴便往那处跑。
杀手们正轻松的三三两两汇在一起,围猎这两个他们一根手指便能碾死的小乞丐,却听得碎石滚落的声音,还有那乞丐难听至极的嘶哑惨叫,等他们汇集到惨叫发生的地方,却见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