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一过,韩渝忙得焦头烂额。
省里这些年对“捕鳗大战”很重视,在滨江召集长江下游沿岸各地市相关部门负责人召开联合打击非法捕捞鳗鱼苗的行为,确保长航运输畅通及春运水上交通安全的会议。
陵海公安局沿江派出所是“万里长江第一哨”,在打击非法捕捞鳗鱼苗和确保长航运输畅通的工作中成绩显著。
尽管只是一个正股级的单位,但每次召开这样的会议,上级都会点名要求沿江派出所负责人参加。
徐三野不在家,老章和丁所要负责一个水上治安检查站和两个渡口治安检查站,根本抽不出身,干脆让韩渝代表所里去开会。
韩渝参加完会议要回白龙港传达上级精神。
中队这边是大队长赵红星传达的,具体工作需要他这个中队长组织民警和协警们去做。
比如跟辖区内没有取得捕捞鳗鱼苗许可证的渔民、船民签定责任状,又比如组织民警和协警在船闸严防死守……
期间还以助理引航员身份参加了一次引航。
明天晚上还要忙里偷闲的组织中队民警、协警,协助营船港派出所清查岸上的外来人口。
老爸老妈跟往常一样要回来过年,正寻思着都不一定有时间陪老爸老妈吃顿饭,许明远打来电话,让带上韩向柠赶紧回陵海。
“大师兄,什么事这么急,我这边正是最忙的时候,实在走不开啊。”
“师父回来了,浩然和新娘子送他回来的。”
“浩然哥又回来了,师父打算帮他们在老家办酒?”
“我是说浩然和新娘子送师父回来的!”
韩渝愣了愣,下意识问:“师父怎么了?”
“师父这次去部队帮浩然操办婚事,腿疼的动不了,肿得更厉害,就顺便去部队医院检查了下,人家说不是风湿病,也不是关节炎。”许明远再也控制不住了,说着说着泪流满面。
韩渝急切地问:“那是什么病?”
“部队医院的专家说是骨肿瘤。”
“骨头怎么可能长肿瘤?”
“真是骨肿瘤,电话里说不清楚,你们赶紧回来吧。”
韩渝不懂医学,但家里有人懂。
丈母娘是护士,小姨子是护士,连襟是外科医生。
不止一次听她们说过,肿瘤分两种,一种是良性的,一种是恶性的,恶性肿瘤就是癌症!
听着大师兄在电话里哭,韩渝心里咯噔了一下,整个人都傻了。
“我先挂了,你们搞快点。”
“啊……”
韩渝缓过神,大师兄已经把电话挂了。
想到师父对自己的好,想到师父居然患上了肿瘤,韩渝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
“鱼队,怎么了。”
“我要请假,我要回陵海。”
韩渝觉得天都塌下来了,难过得语无伦次。
杨勇大吃一惊,急切地问:“鱼队,到底怎么了。”
“我师父病了,我要回去看看。”
“徐所病了?”
“嗯,帮我跟贾指说一声。”
韩渝一刻不敢耽误,连衣裳都顾不上换,就骑上小摩托直奔水上救援中心,叫上学姐火急火燎回陵海。
徐三野的家在公安局宿舍楼,二人一进门,就见杨局和丁政委正在客厅里陪徐三野说话。
三人谈笑风生,但能看出杨局和丁政委笑得有些勉强。
“咸鱼,柠柠,你们怎么也来了?”
“师父,你的腿……”
韩渝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滚滚而流。
徐三野下意识摸了摸大腿,不快地问:“是明远让你们来的?”
“师父,我……”
“哭什么呀,你现在是中队长,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徐三野冷哼了一声,抬头看向韩向柠:“柠柠,你也别哭。别说我没死,就算真死了也不想看到你们哭。”
韩向柠急忙擦干眼泪,哽咽着说:“徐所,我爸我妈马上过来,我妈……我妈跟骨科的主任说好了,我们等会儿陪你去市人民医院好好检查下。”
这么一個铁打的汉子,居然患上骨癌。
杨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连忙道:“三野,柠柠说得对,有病就要看。我安排车,我和老丁陪你一起去。”
“又不是没看过,军级单位的医院医疗水平不会比滨江人民医院差,你们看看那些检查报告就知道了。我不想折腾,不想再跑来跑去。”
“师父,检查报告呢,能不能让我看看。”
“在那儿呢,一大堆。”
徐三野指指五斗橱,苦笑道:“刚检查出来时部队医院的专家瞒着我,担心我受不了这打击,他也不想想我是做什么的,从他把浩然拉到一边说悄悄话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病。”
韩渝从塑料袋里取出部队医院的病历和一大堆化验单、检查单,一边翻看着一边噙着泪说:“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先进,肯定有办法的。”
“那要看是什么病。”
徐三野俯身拿起香烟,轻描淡写地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好好的谁想死?我跟部队医院的专家聊过,人家跟我交了实底。说发现的早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截肢,并且截掉之后复发的可能性很高。我这个发现的比较晚,都已经转移了,截不截意义不大。”
韩渝擦着泪问:“骨头的病怎么可能转移?”
“通过血液转移。”
生怕徒弟听不明白,徐三野微笑着补充道:“癌症晚期,说得就是我这种。不过你们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