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霜降百草寒。锦都市的天气就像位脾气暴躁的老太太,骤降十来度,忽略掉深秋,直接进入严冬模式。
清晨,慕慕缩在被窝里紧闭双眼,假装听不见外边的训斥声——就是打定主意不起床。良久,才听门外传出低低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应该是老爸放弃劝说,独自出去晨跑了。
慕慕从被子里伸出脑袋来,因为陡然接触到冷空气,鼻尖凉凉的。摸了摸鼻子,慕慕别头看向窗外,前几天还红火一片的院子已有了几分萧瑟之意,稀稀落落的枯叶被寒风刮着,像是随时随地都有坠落的可能。
这是慕慕离职回家后的第四天。
四天前,莱尔斯幼稚园为周年庆举行了彩排活动,翌日天不亮,慕慕就收拾好行李悄悄离去。没有送行,也没有告别,在床头留下进入兰斯大道的凭证后,慕慕就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出了“花不语”。
虽然很想无视,但彼时,她的确看到了西边小屋内亮如白昼。他……大概和自己一样,一夜无眠吧?那灯下的影子大概知道自己即将离去,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出来告别吧?
……
深呼口气,冷冷的风灌进身体里让慕慕冷静下来些,摇了摇头,慕慕抓着被沿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想不要想,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的生活已经回归平静,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无业游民,而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睡!觉!
这么想着,慕慕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在暖烘烘的被窝攻势下又渐渐迷糊起来。恍惚间,慕慕被团团黑雾包裹,正觉有什么东西向自己袭来,啪的一声,床头的台灯被人打开了。
“干什么……”慕慕嘟囔着翻了个身,顺手正想用被子蒙住头,一阵冷风就忽然从上往下地灌了进来。慕慕啊地大叫声,爬起来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被子已经被太后掀开了。
慕慕呜咽着想要夺回被子:“妈你干什么,人家还没睡醒。”
太后啧啧摇头,一脸恨其不争的样子,“干什么干什么,还好意思问,你自己看看,你爸都出去锻炼了,还不快给我起来!”
慕慕撅着嘴又去拉被子,“不要,我好不容易不用上班了,睡会儿懒觉再起。”
“想得倒美!”太后一把拍掉慕慕欲摸被子的手,振振有词道,“你还知道自己不用上班,在家里啃老哦?老娘告诉你,啃老也不是那么好啃滴,赶紧给我起来,陪我去趟超市。”
慕慕一听,立马抓狂:“又要我当搬运工啊?”
“那当然,有蛮力不用是傻子!”太后喜滋滋说罢,又叮嘱了两句快起床,就出门准备早饭了。
望着老妈轻盈的背影,慕慕抓了抓鸡窝头,不满抱怨:“一看就知道我不是亲生的!”话毕,霎时又愣在原地动弹不得。这句原本挂在嘴边的吐槽话今时今日再说,却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如果任毒舌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自己还真不是太后亲生的啊……
吃完早饭,两母女就出了门。可跟着太后七拐八绕,却没到超市,反而到了社区医院门口。望着医院牌匾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慕慕才看向太后奇道:“你不舒服?”
太后哼哼,“跟着老娘就对了。”
挂号,排队,直到轮到他们的号,太后才把慕慕推到医生跟前,翻白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裤腿挽起来让大夫看看伤口?”
慕慕震惊,原以为自己保密工作已经做得很好,可最后还是被她老人家发现了吗?念及此,慕慕正欲开口,太后已转向医生道:“大夫,你好好帮我家闺女看看,她神经麻木,你不用担心弄疼她。”
慕慕:“……”
出了医院,慕慕抱着药一瘸一拐地跟在太后后面,心里直如小鹿乱撞。当初慕慕回家故意隐瞒伤情就是害怕她老人家唠叨,可谁料千算万算还是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受伤+隐瞒,只怕今天回家耳根子有的受了。
果然,没走一小截路,太后就突然回头道:“哟,刚才出来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又变瘸子了?”
慕慕赔着笑脸,单脚跳到太后跟前,厚脸皮地挽住其胳膊:“这不是不用在您面前装了嘛,而且刚才那个医生敷药弄得我超痛!我感觉现在两只脚都不一样长了。”
太后抽回被慕慕挽着的手,马着脸道:“少在那装瘸子博同情,老娘还不知道你?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颜色的屎!”
慕慕笑嘻嘻贫嘴:“妈,我只拉的出来黄色的粑粑,要是是其它颜色,我就该进研究所了。”
太后啐了口,嗔道:“别嬉皮笑脸!说!要不是老娘发现,你还准备瞒多久?这几天不肯跟你爸去晨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慕慕嘿笑:“是是,您老明察秋毫、洞若观火。还好你是生在现代了,要是在古代,那就没包拯什么事了。”
“呵呵呵!”太后学着女儿干笑,瞪她眼,“还好脚没什么大碍,不然我看你怎么办!”话至此,她又蓦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忽然回来也不是因为幼儿园关门了吧?”
慕慕闻言浑身一震,说不出话了。“被开除了”这么丢脸的话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是以彼时回家,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搪塞过去了。虽然当时太后也有诸多怀疑,但见慕慕不肯多说也就没再往下问,原本慕慕还以为逃过一劫,谁料——
抓了抓头,慕慕咋舌:“这个这个嘛……”
太后见状又虎下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