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同意成为人鱼奴隶的消息,船上目前唯一一个人鱼奴隶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吊牌。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要看到那个人类戴上失去了尊严的吊牌,纪云织还是不太能接受。
“你真的不后悔?”在陶一冉输入自己的身份信息,准备上传资料到人鱼资料库的时候,纪云织终于忍不住伸手去阻挡。
嵘玄并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地看着陶一冉。
“我后悔过很多事情,就算真的后悔,也不差这一件。”陶一冉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并不主动去拿开他的手。
纪云织咬着下唇,看看他,又看看陶一冉,不明白自己身为智慧型亚种人,在对上这两人的时候为何总是无能为力。
过了一会,他还是自己收了手。
陶一冉咬破指尖,在弹出的新的身份卡上沾了点自己的血,血液信息被录入后,一块拇指大小的金属牌出现在真空仓中。
嵘玄的手动了动,还是没抢在陶一冉之前拿起那块金属牌,而是沉默地看着对方捡起那块将会改变自己命运的金属牌,轻轻摩挲着,神情凝重。
从这一刻起,这个男人就属于嵘玄了。
这个即成的事实让少年的手微微颤抖。
只是他很完美地将所有的兴奋压抑在淡漠的表情下,直到对方好奇地举着牌子问链子在哪儿时,才微微露出一点笑容:“链子随便哪一个都可以,你跟我来,你还要再跟我签一份奴隶契约。”
说话的时候,他甚至不自觉带了些哄骗的语气,陶一冉挑了挑眉,但想到反正也是最后一步了,也没太放在心上,倒是纪云织的眉头皱得更紧,等对方跟着去了另一个房间后,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也许是天性,在面对自己信任的人时,连一丝防备都没有,总是摊开了那刺猬下面的肚子,柔软白嫩的叫人不欺负都觉得浪费时机。
嵘玄将人带到自己的房间,从保险箱中拿出一份古老的厚重的书册,和一只古老的羽毛笔,递给陶一冉:“这是人鱼法典,你爱看不看,但是这是我的书,你要在后面空白的纸上写上一段话,证明你已经阅读过这些法则,并且接受他。那段话我说,你来写。”
陶一冉拿过笔,似乎有些犹豫,但终究没有拒绝。
“我,陶一冉,自xx年x月x日,接受法典的教导,谨以主人嵘玄的指令为……”嵘玄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他顿时明白了那一瞬间的犹豫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个文盲。他脸色发黑地瞪着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陶一冉。“我教过你写我的名字吧?”
青年看向自己刚刚写出来的俩字,有些心虚地挪开了眼。难道不是“荣玄”么?
他确实不大记得了。四年前小人鱼的名字大部分时间是由他自己填写,到最后被逼着写了,也是陶一冉让他写自己再抄一遍。四年过去,这个字从未再次使用的情况下,文盲能记起“荣”字其实已经相当不易。
嵘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以为自己对这人来说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然而对方竟然连名字都能写错,这让他之前的自信全都灰飞烟灭。
“你再写一次。”他咬牙切齿地逼他。
“……不是这个么?”陶一冉小声嘟囔,忍不住偷偷地用笔磨掉了他的名字,故作镇定地说,“你写一个我看看。”
嵘玄气笑了。
这个该死的人类。
“即使是容家,也不是这么写的……”嵘玄几乎是咬着牙根地说,脸上居然还保持着笑容,看起来已经带了些狰狞,“陶一冉,你连我的名字都敢忘记?”
陶一冉尴尬地笑了笑,笔尖在已经涂黑了的地方又下意识地抹了两笔。
干,真的不是这个字么?
对于生僻字实在是有些记忆障碍的青年始终没意识到自己只认单边的错误。
“吊牌上就有我的名字,虽然是人鱼文字……”嵘玄逼近这个因为歉疚和心虚而始终没敢抬眼看他的青年,纤长的手指按上他的颈项,似乎很生气,“但连主人的名字都没有写对,这种奴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陶一冉继续干笑。
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得可以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这种因为生气而造成的亲昵似乎比在水下那一瞬间又多了几分真实。
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只有变身人渣的时候,才真实得让人觉得可以抓住他的把柄。
嵘玄的手指摩挲过他的锁骨,突然想起他跟自己对战时汗水流过这里的性感。
夸一个男人性感,恐怕也只有他现在这样晕了头才想得出。
“喂,我有一个办法,既然你记不住,我来帮你吧?”他轻轻地说,那语气像是生气后的讨价还价,陶一冉被他不自觉散发的精神压搅得心神不定,也不知自己是真的愧疚了还是被他热乎乎的鼻息给扰乱了,只好干巴巴地“嗯”了一声当做允许。
嵘玄从他手中拿过那只传承了几百年的,用特殊燃料做墨水的羽毛笔,用舌尖舔了舔,说了句“可能有点疼”,然后就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肩胛骨处一笔笔地划出了自己的姓。
“嵘”字的笔画有些多,为了不让青年在反应过来并拒绝,小人鱼卑鄙地将额头抵着他的,用精神压创造了一场宛如漂浮在海洋上的白日梦。
青年时而感觉自己被海水包围着,时而感觉到刺骨的疼痛,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再混乱自己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