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乡试新科举子大宴是对所有中举之人的一种肯定和表彰,今年新进的五百举人济济一堂,或是交流诗词文采,或是讨论国家大事,也有互相切磋小酌的。总之,这就像是一次大型的交友会,让所有的举子们能够互相认识和交流。
钟亦文几乎是压着最后的时间进场,他其实对这样的晚宴并没有很大的兴趣。说他清高也好,不合群也罢,与其花费时间来参加这样的晚宴,他是宁愿在家中陪着秦非和小辰。
钟亦文一进来就吸引了众多学子的目光,“竹君子”的名声不是假的,加上如今解元的名头,钟亦文就是想低调都低调不了。不过,没有足够分量的学子,还真没胆量和钟亦文去套近乎的。“竹君子”不喜交友,也不爱参加学子之间什么活动,这事在他们当中也是有不少人知晓的。
“钟兄,你可是来晚了?”乡试的第二名李章笑眯眯的过来和钟亦文打招呼。
钟亦文一看是李章,点点头:“嗯,家中有点事情耽搁了,幸好没有错过。”
不管钟亦文说的是真还是假,李章都不会多追究下去,直接引着钟亦文往里面的走过去:“还好我们几个帮你留了位置,这边请。”
钟亦文知道这晚宴的基本情况,这前十名的位置是在最里面,直接和主考官以及各个州府大人在一起。而后面几百人则是不分排名的的随便安排座位,有相熟的喜欢坐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问题,完全自由。
钟亦文经过的时候就已经看见常乐和侯文昌两个坐在一起,和几个举子正在交谈,两人看见钟亦文还特意挥了挥手,以示招呼,钟亦文点点头。
到了最里面,钟亦文才发现不但是人少了很多,就连环境好了很多。他和李章一过来,原本已经坐在那边的几人全部都站了起来,拱手行礼,双方一阵见礼之后,才三三两两的互相聚集到一起进行交谈。钟亦文自然是和已经早早过来的吴远安坐到了一起,虽然他想将白景卿一起叫过来,但是想到昨天白景卿特地提前上门想他辞行,怕是不会愿意和他公开有所交流,只能放弃,任由白景卿一人独自坐在一边。
“钟兄,还是先要恭喜你一声即将添丁!”吴远安拱手道贺。
钟亦文就知道吴远安他们住的离他那么近,肯定知道秦非有了身子的事情,没有立刻上门也是避讳而已,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吴兄,你就这么随口说说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吴远安难得的笑了起来:“钟兄,你什么没有,还需要我送什么吗?要不送你一幅字,要不要?”
“要!为什么不要?吴兄你的字好,说不定哪天吴兄的字也成了天价,到时我就发了!”钟亦文一点也不介意和吴远安开着玩笑。
“钟解元,听说你昨日看榜之后归去的途中,被一群哥儿拦着送丝帕香包,可真是好运气啊!”一个举子突然起身高声开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钟亦文昨天被哥儿拦着送东西的事情,在座的不少人都是听说过的,虽然很多人艳羡不已,却还真的没人敢真的当面说的。毕竟这事,虽然说起来好听,但钟亦文是一个有家室之人,终究有点损害名声。
钟亦文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是啊,这事不是每回乡试的时候都会发生的吗?听说还有人故意雇人来送东西的,我还有点莫名其妙,没花钱也被人堵了。不会是你们哪位花了钱,人家却错当成我了吧?”
下面的举子们立刻哄堂大笑。钟亦文说的不假,还真有人故意花钱雇人来干这事的,不过事后就被人家给捅了出来,变成了一个大笑话,但那毕竟只发生过一次。
不远处又有一个举子站了起来发言:“‘竹君子’听说你在扬州的时候,经常去喝花酒,还得了一个花花公子的名声,最后被人家给退了亲,到底是真是假啊?”
“兄台,你是扬州的吧?不然不可能这么清楚我?”钟亦文微微一笑,“这事我还真干过,十五岁中了秀才之后,觉得自己很出名,天天有人邀我出去玩,很了不起,我就跟着去啦。结果就有了一个花花公子的名声,还自以为很光荣,年少无知嘛。”
不少举子都笑了起来,年少轻狂的时候,谁没干过一两件荒唐事。
“我阿么当时拦着不准我去,我还不答应,天天偷偷跑出去。有一天,我阿么就问我,你为什么喜欢去花楼那样的地方?我就回答,那里有很多美人。然后我阿么直接给了我一个镜子,要看美人看你自己就好了,还用得着去那地方,那里有比你自己好看的吗?然后,我就顿悟自己亏大了,我哪是去看美人,分明是送自己给别人去看的!”钟亦文的话半真半假,却让下面的人成功笑翻了天。
原本觉得钟亦文清高难以接近的,也对钟亦文有了一个不同的认识。最重要的还是钟亦文敢拿自己的容貌要说道,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让他们觉得钟亦文不拘小节。
钟亦文接着解释:“至于退亲的事情,我可就真的是无话可说。十五岁我中了秀才,家中奶阿么就帮我定了一门亲,听说是那家主动请上门的,至于是哪家哥儿长的啥样,我真的是一点都不清楚。后来我阿么病重带我回到祖籍老家,那家又上门退了亲。于是,我就莫名其妙的定了亲又莫名其妙的被退了亲,到现在还要莫名其妙的不停被人拿出来说道。”
“那退了你的亲的人家,怕是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