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小心。”
一瞬间,张嫣抬起头来,瞧着那冰冷闪着黝黑光泽箭簇,呼啸着向自己奔来,吓的动弹不得。而期门侍卫都站在数丈开外,急切间赶不过来。那支冰冷冷的箭却已经近在眼前。
在她身边最近的,是刘盈。
她重重的被推出去,手肘撞在身后店肆的窗棱之上,痛入骨髓,抬起头来,见不远处漏网的刺客被愤怒的期门军给砍斫了十数下,眼见得活不得了。那支冷箭箭簇带着一道玄色锦布布料深深的插在身边松木圆柱之上,而刘盈身上穿着同色的玄端,捂着左手臂,面上眉峰微微蹙起。
“舅舅,”她急忙上前扶着他,问道,“你怎么样?伤到没有?”神情惶急,一张俏脸吓的煞白,
“我没事。”刘盈面色发白,勉强安抚她,笑道,“阿嫣,只是割破了衣裳而已,你不必担心。”
她知道他的脾性,只怕多半是报喜不报忧,根本不必跟他纠缠,回头吩咐道,“将宫车驾过来。送陛下立刻回宫,韩长骝,你立刻派人去寻太医署的太医过来。”
“诺。”
郦疥和韩长骝亦一脸担忧焦急,领命道。
横城门的长安守军直到这场行刺已经曲终幕落才姗姗来迟,接管了西市治安。
“郦疥,”张嫣吩咐道,“你去命人找些鸡鸭来,试试刺客的箭簇上是否有毒。”
“长骝,你去西市商家讨一点热水过来,我要备用。”
她吩咐过后,拉着刘盈上了车,不顾刘盈的些微阻拦,撕下他的玄端左袖。将中衣卷上去,果然飞箭掠过的时候,肌肤上划破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不过是划伤而已。”刘盈笑道,“都没有怎么觉得疼。”
就是不觉的疼,才更可怕。
张嫣将泪意眨回去,这个时候,她不需要眼泪,也不需要那些有的没的缠绵情思。
她并不会太多的急救知识,但是很多年前,莞尔曾经向她讲过。在野外被毒蛇咬伤后该如何初步处置,于是取出匕首,在刘盈伤处划了一个十字伤口。又用丝绳在刘盈胳膊上勒住。怕自己的手劲不够大,便吩咐韩长骝道,“你过来绑。”
长骝依言,在刘盈伤口上方绑了个死结。
待到将这些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张嫣这才安静下来。坐在地上,只觉得手足酸软。
过了一会儿,郦疥驱马赶到车窗下,拱手禀道, “启禀陛下,娘娘。” 他的声音带着紧绷。“用刺客箭矢刺破鸡鸭,大约小半刻钟,便有抽搐。箭簇上应染过重毒。”
许久,车中应了一声,“知道了。”声音微哑,竟是刘盈所答。
刘盈靠在了车背之上,闭目不再说话。伤血不易循环。便顺着十字伤口缓缓的流下来,带着浅浅的黑色色泽。
张嫣想要喊。想要叫,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可是这个时侯,却只能全部压在心里头,因为最重要的,是他的平安。
“阿嫣,”刘盈忽然睁目唤她道。
“不要说话,”她忙开口截住他道,已经没有了章法,怕他情绪激动,毒性在体内循环。“也不许睡觉,”声音带了些许哽咽,怕他这么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好。”刘盈淡淡笑了笑。
宫车沿着华阳街快速而又平稳的前行,在行过北宫不远的地方,得到消息的太医正高柘带着药箱急急赶到。
待诊过脉象,又看过伤处,高柘禀道,“陛下中的是一种瘴毒,因为当时毒箭只是擦伤而不是正正射中,毒性并不严重。”
“那你有没有解药的方子?”张嫣前一辈子看电视剧看的太多了,深信每一种毒药都是有相应的解药的,于是急急问道。
高柘呆了一呆,道,“大凡毒物,解毒一般都是通循常理的,当时随怙在陛下身边的那位侍人做的不错,抑制了陛下的毒性发作,现在,臣只要同同侪们一起,一点点把陛下体内的毒给拔出来,陛下再好好调养一阵子,不会有大碍的。”
直到听到他说最后一句话,张嫣才彻底松了口气,只觉得背上冷汗涔涔。
望着刘盈,之前被压抑下去的种种纷杂思绪,此时才重新浮出来,张嫣心思复杂,舅舅,你不是不要我了么?为什么,还要拼命来救我?
舅舅,我好像欠你的越来越多了。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我再一一还你吧。
吕太后听闻了刘盈在西市遭刺之事,大发雷霆,将当时护卫刘盈的侍卫全部革职待发落。又命廷尉府岩约拔魇兄鼙甙傩眨务要将大胆敢行刺皇帝的人擒住。
所谓拔毒,似乎是用不为人言的方法,一点点的将毒从血液中拔出来。张嫣面色发白的看着太医将热气蒸腾的砂罐捧入殿,不一会儿,又听见刘盈轻轻的闷哼声,每一声,似乎都敲在她的心头,忍不住拉着一同侯在殿外的吕后的手,轻轻道,“阿婆,我有些怕。”
“没用的丫头,”吕后忍不住啐道,“不过是拔一个毒,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连这么点苦楚都撑不过去?”话虽如此,听见殿中的动静,面上也很是心疼。
一个时辰后,太医们才抹汗出来,道,“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陛下拔毒已成。已无大碍。”
刘盈面色发白,额角却微微浸着汗意,见吕后进来,想要坐起来,却被吕后连忙赶上来按着躺了回去。
“好好的,怎么会有刺客行刺?”吕后咬牙,又嘱咐道,“以后再不准你随意出未央宫了?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