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并不在意童言童语,拎拎儿子的耳朵,嗔道:“行,等你有能力让他点头吧。”
但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未来十年,楚王能发展到什么程度还真是不太好想象啊。自家儿子一副弱鸡样,根本不可能嘛。
当然,朝阳不止一次为这一回被儿子拐了,轻易许下一个不该许的诺言而感到后悔。
……
关于军演,尽管枢密院给出调查报告说手续齐全,两王都无可指摘处。但以孟志为首的御史还是咬着楚王不放,质疑楚王因私人恩怨而调动军队斗殴,不在意禁军性命,导致无谓伤亡。抗议的言辞之激烈,直接上升到了眼中没有国法军纪,没有朝廷,没皇帝,存在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等危言耸听上。
卫终这个口才极好的枢密副使,这会儿却不和孟志辩论,只转移视线,十分详尽解说了“军演”的流程,意义之类——这才是干货啊!
身为武将都去观摩,做过裁判了,还有常山王是主持人。很容易就看出军演的好处,不得不佩服沐慈有先见之明。武人看了一场定王和北海郡王对决的精彩,对这种新的练兵方法见猎心喜。这可最接近实战了……
且楚王半点不藏私,把军演方式,注意事项都公布了,还吩咐军器监打造一批适合军演的专用武器,说欢迎挑战切磋,任何军伍也都可申请军演。武将就全部站在了楚王这边,连对楚王用英烈祠掐他们脖子,动他们潜规则的怨恨都消散了许多。
再加上两个丞相保持沉默,皇帝偏向楚王,斥责了御史危言耸听,才渐渐把事态平息下去。
当然也有人说楚王干得好!
差点没把参加朝会的定王给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还干得好?
感情差点被干|翻的不是你们那?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吧,他知道军演好,但被迫成为军演一方,还是跟自己孙子打了一场,听女儿说沐慈准备拿他们当磨刀石,当陪练……这算怎么回事?
不过,抛开私人恩怨不提,说实话他极其欣赏楚王,捅这么大的篓子居然能轻轻揭过,还让他这个受波及的觉得“军演”是个于国于民都有利,与自己也有利的活动,十分嗨皮要好好练兵,准备当陪练……
这画风,真心给楚王跪了。
但人家战帖都要贴到他脸上了,输了才更不好看啊。
最终,德光帝在龙椅上说:“朕心甚慰,九弟是我的臂膀,是社稷万年、国家昌盛的中流砥柱啊。他所推广的军演极好,大家有意向都可以申请。”又让兵部户部拨出钱专门当军演费用。
好嘛,皇帝最后定性,不仅是精神上,还从行动上,经济上进行了支持。众臣只好应诺。其实不论文臣武将,因被红衣大食入侵蓬莱港搞得憋屈,这时候对保卫国家的武备建设都是赞同的。
楚王虽做事嚣张了一点,但他能这么漂亮把事情圆回来,也没导致国家动荡不稳,在“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大方向下,大家也就原谅了楚王的一些“小任性”。
德光帝下朝后,婉拒了谢太妃的召唤,又不想见到谢贤妃,就单独一人回了太和殿,换下龙袍后才彻底松口气……总算把军演的事揭过去了。
他正盘算要出宫去看看九弟,有一个小內宦飞奔进来对李海耳语,李海就一脸惊喜回复道:“陛下,楚王回宫了,正行往重华宫。”
重华宫被德光帝留给了沐慈,没人敢动,里面守卫的人也还是沐慈指派的三百锦衣卫。
德光帝一听,哪还坐得住,赶紧吩咐:“把御膳传召到重华宫,让九弟尝尝新御膳是不是还能入口;把最新的邸报拿来;还有……”一边吩咐,一边飞奔赶到合欢殿。
合欢殿。
沐慈在书房折磨那架焦尾古琴,“吭吭切切”的让人听得牙酸,琴待诏不忍听,早告退了。可德光帝像听到仙乐似的,脸上绽开一个春光灿烂的笑容,踏入书房。
“九弟,你回来了?”
沐慈不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低级问题,眼皮都没抬,继续玩他的古琴。
德光帝“弟控”模式全开,吩咐李海:“加几个炭盆,地龙也烧旺点。”
李海不敢怠慢,赶紧去吩咐了。
德光帝看着沐慈专注玩琴的侧脸,小小的脸躲在毛茸茸的披肩里,显得更小巧玲珑了,还是没什么血色,比披肩的白毛还白几分……德光帝十分心疼,认真在屋子里各处走走,然后凑到沐慈面前笑眯眯道:“九弟,冷不冷?软榻那儿暖和点,咱们移过去呗。”一边说一边去抓沐慈的手,觉得他指尖冰凉,就拢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沐慈让他抓着,歪着头,凝凝定定看着他,那目光深邃无底,透亮明澈,略带审视。因为沐慈双瞳太黑,太干净了,德光帝只觉得心脏一瞬间有被击中的感觉……这有一点无辜,又纯粹的目光……
(这弟控……没药吃了啊。)
德光帝本来就温柔至极的声线,又突破极限地软了几分,简直似情人的呢喃:“九弟,留下来,陪我一起用膳可好?”又立即解释,“御膳司会炒菜,保证是热腾腾的饭食,一定合你口味。”
又带些委屈的意味:“你一回也没留下来用过……”
沐慈依旧淡漠,凝定看着德光帝,像看一个陌生人。
德光帝心头咯噔一下,虽然还是超级喜欢九弟这种干净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