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叫放手。
因为在他们的爱情之上……有沐慈的安危,沐慈的理想,沐慈的信仰,沐慈想要做的事,能为这个国家带来的一切改变,都比他卑微而自私的爱更加重要。
他也再也……再也……不要品尝……沐慈倒在血泊中,而自己无能为力的痛苦。
那是他一生的噩梦!
“子韧,你需要时间冷静一下。”沐慈道,“我们明天再谈!”
“不!”沐若松很坚定,对定王艰难,却决绝说,“祖父,我答应与谢家的婚约。”阻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沐慈闭上了眼睛……
“不……”
牟渔担心,飞快过来扶着沐慈单薄的,摇摇欲坠的身体。
定王一咬牙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阿松,你不能反悔!”
“我不会反悔!”沐若松又看一眼沐慈,再看一眼母亲,点头,“我确定!”
方氏已经哭倒在朝阳的怀里。
沐慈再次睁开眼睛,目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兴,细细地,眷恋的看着沐若松,将他痛苦空茫,却决然不回的样子记在了心里。
“今天的结果,是我预料中的一种……”沐慈顿了顿,需要一点时间平复喉间的紧噎,才稳定声线,平静道,“这不是我想要的,却……该死的!是概率最大的一种!我尽了全力,却仍然没办法改变……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沐若松紧紧抿唇,防止自己痛哭失声。
“子韧,我懂,你放手不是背弃,是源于深爱……”沐慈冷笑一声,“多么讽刺,我们相爱越深,就越容易造成今天的结局。”
是的,但凡两个人能少爱对方一些,自私一点,都不会分开。
“你要放手,我答应。但我对你的爱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空间的距离被消磨,我会永远爱你。”
“我也仍然爱你,永远。”沐若松一直没勇气在外人面前表达爱意,但已经如此了,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好,那我希望你不要随意许婚,不要把无辜者拖进来。”沐慈道。
定王好不容易得沐若松一句许婚,哪里肯再给两人留余地,立即道:“婚事已经许了,这改变不了。”
沐慈看向沐若松。
沐若松怕自己软弱动摇,知道自己坚持不了一天就可能会回到沐慈怀抱,那今天的放手就没有意义,沐慈还会……他嘴唇咬破了,才逼自己点头!阻绝了所有退路。
“我永远不会再牵回你的手,你还许婚吗?”沐慈问他。
沐若松听得这句,犹如判死,灵魂一片空白麻木,无法回话。
定王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劳楚王殿下费心了。”
沐慈冷道:“这事我必须管到底!”他看向沐若松,“子韧,我不建议你许婚,并非为将来留余地,而是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会伤及无辜。子韧,我不希望你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
“不会!”
沐慈知道沐若松是个多倔强的人,知道无法劝服,只能说:“你说会很快找到自己的道路,我相信你,希望你努力做最优秀的自己,勇敢走下去。”
“好!”沐若松垂泪点头。
“我不怨恨,你也不要怨恨,不要怨恨命运,也不要怨恨家人,不要怨恨自己,你我都为了对方尽了最大的努力,所以无需怨恨。”
“好!”沐若松心软如绵……
“你若执意……许婚。我希望……你尽量生出另一份爱,去爱你将来的妻子……这不是背叛我。因为我不希望我们美好的感情,成为伤害无辜者的丑恶。”
“……好!”沐若松应得极其艰难。
“孩子更弱小而无辜,用心去爱你的孩子,给他一个健全温馨的家庭,教他骑马射箭,让他健康快乐长大,不要让你的孩子有和你一样的遗憾。”
沐慈为他想得太长远……沐若松抑制不住,泪流满面,十分艰难……十分艰难……点了头。
“子韧,我会伤心,但不会太久,会继续寻找我的幸福。我也希望你不要伤心太久……就算为了让我安心,请你一定要……努力幸福。”
沐若松哭得全身颤抖,他忽然冲上去,冲向沐慈……
定王飞快上前,拼尽全力才在贤世子的帮助下,把沐若松控制住。
“若缺……我爱你……啊……”他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
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眼泪,就是历经生死的战神、老将军,也是鼻头酸楚。
方氏几乎哭晕过去——这个少年太坏了,在给了她儿子这么温柔而深沉的爱之后……叫儿子失去这样博大而宽容的爱之后……还怎样去找到幸福?
方氏最清楚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
“我也爱你,还有……永诀!”沐慈说,然后他转身,视线在沐若松脸上,在朝阳脸上,在方氏脸上掠过,然后平静地,看向了外面的天空……
迎着冬日暖阳,他踏出了这个压抑沉闷的地方。
留给大家一个单薄却坚硬,高傲决然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