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赫赫白府,因为大姐若然出嫁了,那种突然间缺失的感觉一直无形的笼罩着。
欣然和怡然,这两天都蔫蔫地呆在自己房里,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白家大院的西南角,嫣然母女居住的庭院。一如既往的幽静。
一道幽深的回廊,向前延展。
回廊的顶部,随性搭着疏疏落落的木条,木条上爬着肆意蔓延的薜荔藤萝,牵枝引蔓;杜若蘅芜,芳香馥郁;紫藤垂带飘飘,淡紫浅白的花一咕噜一咕噜的,绽放得鲜活,明朗。
藤萝顺着回廊一路蔓延到前方青瓦画栋的阁楼,垂檐绕柱还不够,犹自往雕花栏杆下的山石上爬,几只小鸟峭立在枝头嫩芽上,啾啾而鸣,未见其形,已闻其鸣,幽禁而不落寞,小院有了一种出尘与室外的恬静,悠然!
嫣然,总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喜欢自己一个人摆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庆卿这两天没过来,连那天大姐出嫁,他都缺席,嫣然不明白他在忙什么。
不过以她对庆卿的了解,估计他又是把自己关在院里,看书,练剑。
庆卿曾经跟她说,他想到别的诸侯国游说入仕,只是舍不得离她太远。
嫣然想,等她嫁给庆卿后,跟她一起周游列国,做一对像萧史弄玉一般的神仙眷侣。
什么荣华富贵,嫣然从不稀罕。
这会子,嫣然正提溜着一个小竹篮,驻足在鸳鸯藤架下上,纤纤素手,一起一落,摘取藤上的忍冬花。忍冬花晒干,泡水喝,清热解毒,久服益身延年。
“二姐!”
回廊处传来欣然如铃儿般的呼唤,密实的藤蔓遮蔽了人的视野,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从回廊向小院,逼近。
应该是欣然向院子里飞奔过来了。嫣然正要放下竹篮,迎出去,欣然已经像一只蝴蝶翩飞而来,站在她的跟前,娇喘吁吁,汗光点点。
“谁撵着你了,跑的这么上气不接下气的?”嫣然拿出丝帕为妹妹爱怜地擦擦,嗔道。
“今天爹进宫谒见君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爹臭着一张脸回来了。”欣然附在二姐的耳边,嘀咕道。
“你碰见了?”嫣然问。
“我在小径里看见爹,跟他打招呼了,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根本听见一样,急匆匆地回上房了。刚才,我想去上房拜见娘亲,听到爹气哼哼地,屋里哐当当的,好像什么东西遭罪了。我就溜之大吉,跑你这儿来了!”欣然吐吐舌头,爆料她的着小道消息。
嫣然没太理会,抬起头,见欣然后面还跟着一位侍女,面生得很。
“这位是”嫣然向欣然询问道。
“哦!这位是我从赵国带回来的侍女,她叫云裳。”欣然拉过云裳,“云裳,这是我二姐!”
“二小姐好!”云裳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
“嗯!”嫣然淡淡地点了个头,没再多说,嫣然一向就是这样淡泊富贵,淡泊人事。
“二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四小姐应该给画一幅帛画,留存。”云裳说道。
“四妹会画画吗?我怎么不知道”嫣然疑惑地问
“我以前不会吗?”这回轮到欣然困惑了。
“二小姐,四小姐画得可好了,像把人印在帛画上般,活灵活现的。
“是吗?四妹,你什么时候偷学的,怎么藏这么得紧呀,倒是二姐肤浅,会点什么就卖弄开了。”嫣然难得有这样的心情逗趣。
“二姐,看你说的,梅姨在吗?”欣然见嫣然对它带来的消息,并不感兴趣,也就不再八婆。昨天怡然看见她画的大姐,惊讶地就跟看见鬼似的,欣然也疑惑,自己怎么突然有一手绘画的手艺,再说画画不是匠人的手艺吗?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她不愿纠缠这事,转而问道。
“我母亲能去哪儿,她在屋里做针线呢。”嫣然抿嘴一笑说,语气里有一丝凉意。
欣然正要说去看看梅姨,梅姨已经出来了。
“是欣然来了!”梅姨虽然年纪大了,依然眉目流转,身姿窈窕,尤其那娴雅的气质,流淌着水一般的温柔。难怪一把年纪的白上卿,依然对她流连忘返。
“梅姨,是不是我咋咋呼呼地,搅扰你的清净了?”欣然钻到梅姨跟前,衔着笑说。
“哪有?嫣然跟我一个性子,都安静的很,外人要是不知道的,还当我这是修仙修道呢,你来了,正好添些热闹,不然,我这院里出声的就那几只小鸟了。”梅姨指着那几只小鸟,玩笑道。
“梅姨,我可比那几只小鸟聒噪。你要是怕烦,现在把我赶走还来得及。”
“看你说的,梅姨疼都来不及,哪舍得赶走,走,屋里坐。”梅姨笑容可掬地,拉过欣然的手,往屋里带。
“梅姨,这是我从邯郸回来,给你带的一件小礼物。”欣然突然想起来似的,挣开梅姨的手,从云裳手中,接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双手奉给梅姨。
“欣然真是有心,梅姨谢谢你了!”梅姨笑着接过去,递给身边的丫头,嘱咐,“欣然千里迢迢从邯郸带回来的,记得收好!”
侍女郑重其事地接过纸盒,颔首,拿回屋里了。
“哇!梅姨,你在给二姐做嫁衣呀!”欣然踏进梅姨的房间,看见梅姨惯常坐的席位上,摊着一件大红的衣服,上面的华丽的纹饰都是成双成对的。
梅姨笑笑,算是承认。
“梅姨,你这手工,是传承谁的技艺,怎么这么精细,鲜活。”欣然啧啧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