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她要对李秋狄表明身份?”闵隽尘正在写方子的手停住,沉寂的脸上看不出思绪。
小谢把信笺从头到尾再仔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没错,才怯怯点头:“好像是这样说的,明天要请李公子去黄鹤楼吃饭,顺便求亲。”
狼毫笔猛然晃动了下,小谢整个人也猛烈颤了下,不妙啊。
“求亲?”平静的调子带了一丝恍惚,白衣大夫望着窗外树枝上的绿芽,“已经到了非君不嫁的程度了么?”话尾听来似有一丝苦涩。
小谢定了定神,他没有看错吧,公子爷手中的笔何时被掐成两截了?这么放不开,何必一次次替他人牵线呢?纠结了片刻,小谢还是试图劝道:“公子爷是不是去阻止一下,万一华小姐真的求亲成功……”
闵隽尘将手中的断笔扔到竹篓里,唇角浅浅一勾,已是毫不在乎的神情:“我阻止她做什么?她成功了,才能拿到雪芝治脸不是?”
拿到雪芝,他的目的就要达到了。这很好。
华音觉得,她选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在黄鹤楼表白,正应了书上所说的天时地利。她和李秋狄心心相印,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万事俱备,只差这层窗户纸被捅破,这个亲就妥妥的了。
虽然她也担忧了一阵,不知李秋狄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以后会不会有所犹豫。但换一个角度想,华音这个身份总比朱黎黎要容易入李侍郎的眼吧?再者,他们唯一一次以真实身份相处,尚算愉快,他也说了对她一见如故,想必得知被骗后即使会有些气恼,估摸着气一下也就过去了。想到这,她倍有信心,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名花有主了。
晌午时间,黄鹤楼食客济济,华音花了两倍的钱抢了个靠栏杆的好位置,既能欣赏风景,一会若是表白出了什么差错,还能直接一哭二闹跳栏杆。不过她觉得不至于出这样的差错,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眼见着约定的时间快到,华音趴在栏杆上眺望,果然见李秋狄从街角出现,一身褐边米黄锦缎,面容无暇,整个人如朝阳一般耀眼。他脚步匆匆,脸上却难掩喜色,似与她心有灵犀一般的。
华音小鹿乱撞地背过身来,胸口一起一伏地调整呼吸。毕竟是第一次表白,心情略有些紧张,心想,不知一会怎么开场好?太直白唯恐被他看轻,也缺乏了一些意境;或者,干脆投他所好,来两句古诗?那她是用“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抑或是“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呢?
诗到用时方恨背得少,华音扼腕,如今也只有顺其自然了,总之,将她这个意思说明白就可以了。咦,怎么这么久了李秋狄还没爬上楼来?
转身一看,却是结实吓了一跳。大街上不知何时热闹了起来,两边聚集了些路过的人,齐齐围观路中央斗殴的两个男子。定眼一看,其中一道米黄的身影,不正是李秋狄吗?
做甚哟?她才转过身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和人打起来了?华音焦急地想下楼去看个究竟,一转身,黄鹤楼里的食客闻风挤过来,将她又生生扫回了栏杆边,差点还一不小心给掀下楼去。接下来的时间,她只好使劲扒着栏杆,看完了这场斗殴。
打架的另一个人是个蒙面的黑衣男,身形和李秋狄相仿,亦是个有武功的。只是这人脑子多半有毛病,大白天的穿什么黑衣蒙什么面啊?华音思虑了下,猜测此人也许是个夜盗的,不知怎地误了时辰出门,偷完的时候天已亮了,干脆就穿着这身衣服在街上闲晃,被李秋狄逮住,所以两人纠缠了起来?
但看了片刻后,她又推翻了这个可能性。一般的宵小被人逮住时,只会想办法尽力逃走,可这个蒙面人却似乎盯上了李秋狄,有意和他作对,招招凌厉地奔着他去,看得她是一阵焦急过一阵。
对于武功她是毫无涉猎,但场上对垒,从神色便能看得出孰优孰劣。李秋狄武功虽好,和这黑衣人来回交手好一会,也不见神色有任何放松。此时,身旁一个颇有见地的食客又道:“难得见到高手对垒,这黑衣人武功甚高,此局胜负怕不可料。”一下子把华音的心揪了一把。
另一八卦的女食客道:“那不是京城第一美男李公子吗?难不成,是惹了什么fēng_liú债让人给盯上了?哎哟,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男,要是被打个伤残可如何是好啊?”
此话又再一次重挫了华音的心。难道就没有一个看好李秋狄吗?伤残?你才伤残,你脖子以上的部位都伤残了!
眼见底下情势越来越对心上人不利,华音顾不得什么了,在人群中扒拉开一条缝隙,脱下自己的绣花鞋,朝底下那的人有个好处,就是眼神特别准,这一只鞋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黑衣人的脑袋上。
黑衣人打得正聚精会神,猛然脑袋上被砸了一记,瞥见掉落的是只女子的小鞋,上头还绣了几朵兰花,循着飞来的方向愤愤望了一眼。目光落处,红衣女子被压在栏杆边,一只腿还翘在半空。
下一刻,她身后的食客刷地一下,齐齐退了三步。
华音扔完鞋子以后本打算假装若无其事,可惜被砸的人方位感太好,身后的食客又反应太迅猛,一个不留神她就这么金鸡独立,和黑衣人的目光来了个对接。
空气中似乎霹霹地擦过几道闪电,她暗道不妙,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闵隽尘曾说,轻功与武功有所不同。不知这黑衣人懂不懂轻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