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的心,蓦然一窒,只觉得朦朦胧胧中,似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轻轻覆在了她的唇上。却又只是贴在那里,并没有别的动作。
那种感觉很奇,仿佛失去很久的东西又找了回来,无法言喻,只是真实。真实得令人难忘,真实得……令人心酸。
慌乱中,她睁开眼,一个同样真实的身影正随着她的睫毛扑扇而颤动。
是陆予彬?
仿佛不能置信般,她伸手触向陆予彬的脸。
却又慢慢将手指收回。
她害怕这一碰,他就又消失了,如同梦里千百次的那样。
于是再不敢有任何举动,她仰起头,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近乎贪婪地、像是让把他刻在脑子的那种凝望。
而陆予彬也没有动,只是任由她望着,那样卑微又虔诚的望着,直到她又重新闭上眼,直到她小小的唇角勾起,直到泪一滴滴从她的眼角沁出……
手似是情不自禁,将她抱在了怀里,陆予彬抬指触向她腮边的泪。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味,熟悉的脸,熟悉的他。
熟悉又陌生,让夏蝉一时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还是苦追他的那个年纪,于是万分依恋得回手环住他的腰,环了又紧。
不管了,不顾了,哪怕是梦也好呢。还能抱着他,躺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用去想,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陆予彬低头,看着她,发现自己似乎从未好好看过她。
可那段逝去的青春里,他分明看着她走来。
淘气的女孩,会偷了他的照片来威胁他,会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向他表白;卑微的女孩,会默默陪伴他仰望他,会为了讨好他,每天研究不同菜式的爱心早餐,会因为他随口一句话就等着他从日落到日出;任性的女孩,不惜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做他的女朋友……
曾经的她,是如此得依恋他,依恋到沉重,他厌烦着,却也习惯着。
而现在,她却只想远离。
“你想要什么?”
再次地,仿佛自言自语般,陆予彬喃喃地念着。
“我……”夏蝉睁着迷蒙的眼,望着他,小小的身子在他的怀中不安蠕动。
不等她说完,忽然,陆予彬又低头,猛地朝她的唇吻了上去。
一分分,一寸寸,吻得急促又深邃,就像骤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而他深黑的眼里,也不断地闪烁出寒冷的芒,鬼火似的,直直地望着她床头的一个相框。
相框里,有夏蝉,还有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不是今晚陪她喝酒的沉卓,不是那晚与她相亲的秦毅,更不是他陆予彬。
那个男人很英俊。棕色的发,棕色的眼,皮肤是微微病弱的苍白,仿佛十八九岁的模样,但气质却很深沉,如同阅尽了世事沧桑。而他望向夏蝉的眼里,十分的温柔,就像是月下井水般无涟无漪的温柔。
相框里,夏蝉也正回望着他,她挽着他的手,微微笑。身上,是一套洁白的婚纱。
一套,只有结婚宣誓时才会穿上的洁白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