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陆予彬从夏蝉的世界里消失的那段时间,她都特别地偏好蔓越莓口味的东西,仿佛是一种执念,更像是一种顽疾。
蔓越莓的饼干,蔓越莓的蛋糕,蔓越莓的酸奶,蔓越莓的酒……
并不算柔软的甜,和恰到好处的酸,那样的滋味,他的滋味。
初恋的滋味。
她沉浸在这种滋味里,一年,两年,三年,几乎无法自拔。直到第四年,她痛彻心扉、大彻大悟,忽然觉得这些年对他的牵挂其实也是一种执念。
正如当年死命地要追到他,最初的动机竟也不是真的喜欢他,而是她天性执着罢了。
执着这种东西,说好听点叫做有信仰,说难听点,就是钻牛角尖。
陆予彬这个牛角尖,前前后后,她一钻就是六年,就算再硬的城墙,也有被她钻破的一天。
于是城破的那天,她决心放下了。
放下他,放下那些偏执的过去,重新拾起自己的生活。
她相信自己能做到的。
她一直都是这么相信着的。
然而现在,为什么再度沾染了这个味道,她的鼻息里、她的视野里、甚至于她的耳膜里竟然仍旧全是他。
夏蝉当然不知道,造成这个结果的很大一个原因,是此刻站在她身边的这个人,确确实实是陆予彬。
她只当自己是在做梦,或者是醉糊涂了出现幻觉,如同过去那些年月里时常发生的那样。不由得长叹一声,她轻笑,觉得老天爷真是变态,她都已经决定要放弃了,干嘛还不给她一个痛快。
算了,佛祖还是老子来着……教导我们要及时行乐,良辰美景又何必辜负?
这样想着,夏蝉的心也放宽了,忽然转过身,她放肆地勾起身后男人的脖子。
“予彬。”抬头靠近了点,她想把这个男人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是只能透过微弱的灯光看清他那只轮廓好看的嘴。
她抬手沿着它的线条慢慢勾勒,男人一动不动,没有像曾经的他那样每次一碰就甩开她,而是由着她的指在他的鼻尖和嘴上来回地移。
“予彬。”半晌没见回应,她再出声。
男人的唇在她的指间动了动。
细细痒痒的感觉,像一只小小的爪子在心里挠。
陆予彬常说,那是她想太多,他也不爱她这样做。可是眼前的男人却没那么说。他只是动着他的嘴唇,他的喉结,却什么都不说。不说爱不爱,不说是不是想太多,所以夏蝉忽然想,或许有些感觉,不能让曾经的他知道,却可以在梦中的他面前恣意一回。
因为他不是他。
因为这里只是她的梦。
“陆予彬,”第三次叫他,夏蝉凑近了他的脸,“咬你一口,可以吗?”
陆予彬垂着头看她,本想着她刚才的话都是胡话,也没计较。可是现下,他的神色却微微一动,他没想到,喝醉的她,居然会这样妩媚,全然不复这几日她装出来的那份乖巧。
喉结微微耸动着,眼看着她踮起脚尖,慢慢地将唇触向他的唇,他也出奇地没有推开她,像过去千百次的那样。
然而,双唇相触的刹那,她却头一歪,软软地倒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发丝很软,乌沉沉地垂下来,拂在他的肌肤上,酥酥痒痒的滋味。
陆予彬抬手,无声地捉住了她的一缕青丝,在掌心里轻轻握了一会儿,才松手,将她腾空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