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饭后。
这是夏蝉第一次踏入李师傅的房间,和想象中的古老破旧不同,这间房是极为讲究的。
家具是清一色的黄花梨,每一件都经过了精巧的雕琢,独树一帜,又相映成趣。刚入门的那架书柜上,还林林总总地置着一些雕工精美的摆件,且件件价格不菲。
夏蝉看得瞠目结舌,再抬头,看向旁边衣衫朴素、且其貌不扬的李牡丹,不禁感慨:人不可貌相,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吧。
她正暗自咋舌,眼前,一直背对着她的李牡丹忽然开了口:“你想学玉雕?”
夏蝉真诚无比地点头:“是啊。”
前面的背影轻轻晃了晃,夏蝉听得出他是在冷笑:“你觉得你是天才?”
“显然不是。”她实诚的摇头。
李牡丹的声音再度传来,跟他的人一样刻板冰冷:“那你知不知道,玉雕这门手艺,没有十几年功夫,是出不了师的。”
夏蝉有点心虚:“我……我知道。”
李牡丹转身,口气清淡地问:“那你还要学?”
夏蝉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我要学。”
“不自量力,”李牡丹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依旧是掩不住的轻蔑和寡淡,“珠宝设计大赛高手云集,你一个没有半点基础的小丫头片子,就凭这两筐萝卜,就想拿到第一?”
对于他的轻视,夏蝉并没有显露出半分不开心,她走上前,更加坚定地说:“可是您会教我呀。约克说过,您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玉雕大师。这次珠宝设计大赛的主题是中国风,中国最具特色的珠宝工艺之一就是玉雕。有您教我,我一定事半功倍的。”
似乎是对她的反应感到讶然,李牡丹皱眉,重新打量起她:“你以为你在几天之内,能学到什么?”
夏蝉甜甜一笑,完全没有半分负担地说:“能学到什么就是什么。”
“看来你还挺有自信,”李牡丹侧眸,斜睥着她,“那你说说看,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比赛?”
夏蝉微微一怔,神情是难掩的恍惚,让人无端觉得忧伤:“因为一个约定。”
这下李牡丹的眉皱得更深。
敏锐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夏蝉恍过神来,认认真真地解释说:“我承认,我不是天才,既不够聪明,也没有基础,要想赢得比赛的确希望渺茫。可我答应了一个人,一定帮他拿到明亮的星,一定要按照他梦想的那样,把明亮的星雕刻出来。他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虽然很遥远,但也并非遥不可及。即使这个梦我有99的可能无法完成,但我至少付出了100的努力。我尽力了,就没有遗憾。”
紧皱着的眉头微微松缓,李牡丹沉默了片刻后,才神情恍惚地说:“小丫头,你很执着。”
夏蝉嘿嘿一笑:“您看,我还是有一个优点的嘛。”
李牡丹选择性地忽略了她的自我安慰,蓦地又问:“你刚才说,他?”
“他是我的一个故人。他很厉害的,也是一名珠宝设计师,”夏蝉说着,兴致盎然地把自己胸口上的东西取下来给他,“您看,我这枚胸针,就是他亲手设计的。”
谁料李牡丹瞥了眼后,又是一记冷哼:“洋玩意。”
夏蝉不禁垮下了脸,都说艺术家脾气怪,她现在才算是真正地耳闻目睹了。
大约是瞧出了她的失落,李牡丹也没再刁难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颠来倒去地瞅了起来。
“不过,倒也不失童趣,”渐渐地,他眉峰微凝,眼神里微有一丝闪,“你这个故人可比你高明多了。”
脸上蓦地一喜,夏蝉仰起头,赶紧吹嘘遛马:“是啊,李师傅,您眼光真好。”
“不用拍我的马屁,”李牡丹淡淡打断她,想了想,又问,“你刚才说:你要按照他梦想的那样,把明亮的星雕刻出来,他是不是把设计图纸留给你了?”
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夏蝉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为难:“我……”
重重地把胸针搁在桌子上,李牡丹神情冷淡地看着她:“还想瞒我?”
夏蝉尴尬地笑了两声,心想看来是瞒不下去了,于是决定豁出去,赌一把:“嘿嘿,我一个草包,如果手里没点儿王牌,怎么敢参加珠宝设计大赛?”
“还算坦白,”闻言,李牡丹的神色果然缓了缓,停了片刻,他忽然目光复杂地瞟了她一眼,“能给我看看吗?”
“能是能,可是,”夏蝉挠了挠脑袋,面露难色的说,“我没有随身带着。”
李牡丹眼光一凛:“你这是不相信我?”
“不是的,”夏蝉慌忙摇头,向他解释说,“虽然没有带,但是,我可以把画下来给你。”
“您有没有纸和笔?”说着,她又目露诚恳地望着他。
李牡丹不言,将信将疑地把执笔递给她,眼看她坐下,不假思索地在纸上勾勒起来,他的目光中渐渐显露出讶然。
十分钟后,夏蝉转身,把画好的图纸递交给他:“时间仓促,这只是草图,您看看。”
接过图纸的时候,李牡丹还有些难以置信:“你把它背下来了?”
夏蝉点头,秀气的唇角微弯,露出一抹甜美的笑:“两年的时间,每天都画,为的就是这一天。”
李牡丹皱眉,从桌上拿起老花镜戴了,才展开画纸望过去,这一望,他忽然神色大变,口中也近乎震惊地喃喃说:“是它?竟然是它……”
他突如其来的古怪神色让夏蝉不禁一愣,她走上前,怯生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