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同我见了多次,也算有缘相识,你想知道的,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你肯定你想要知道真相?即便那个真相对你来说不是很好。”
沈凝疑惑的看她,点点头,迟疑道:“不好?难道……是因为我?”
“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慕颜夕神色高深莫测,继续说:“听你家人说,你变得怪异之前,有天逃课了,我问过你们系主任,你从不曾未翘课,可是有什么让你破例?”
沈凝回想了下,犹豫道:“那天……我去上课,坐车的时候人很多,有个男人到站了给我让座位,等我坐下却踩到一个很硬的东西,发现是一只玉质的仙鹤,我马上下车追他,只是几分钟时间他就没影了,我想送到警察局,中间接到陌生的电话,他知道我的名字,要我把仙鹤带回家,我不记得认识这个人,是去警局报了案,可是没有人相信会有人平白给我玉鹤这事,在我的要求下调了监控,可是,可是只看见有我一个人,他们以为我精神有问题,我没办法,才把仙鹤拿回家,我准备跟家人说,但是还没说我就昏迷了。”
“仙鹤?什么样的仙鹤?”
“就是,一直青色玉雕仙鹤,那青色还很奇怪,好像不是玉石本身的颜色,而是玉石里面有青色的流光,看起来就跟活了一样,而且仙鹤身上还刻着一株莲花。”
“莲花?”慕颜夕心里沉了下,拿出青莲玉璧递给沈凝,“是不是这样的玉石和莲花?”
沈凝细看过后说道:“恩,我不能肯定是不是一种,不过很相像,只是仙鹤上没有这只凤。”
慕颜夕眼睛一亮,“那只仙鹤呢?”
沈凝脸上浮现些尴尬,被慕颜夕炽热的视线看的有些脸红,“我……我送人了,不是我要给的,是……是她硬跟我要的。”
慕颜夕蹭地站起来,沉声道:“你给谁了?什么时候给的?”
“仙鹤我不敢放在家里,就每天带着去学校,大概三四天以后吧,有个同系的师姐,她平时对我很好,她说看着仙鹤喜欢能不能送给她,我不好拒绝就……”沈凝被她吓的朝后缩,只想离她远些。
“那通电话你就没放在心上?”慕颜夕觉得天都快塌了。
沈凝哆嗦了下,纯净的脸更白了些,“我觉得……那是个恶作剧……”
慕颜夕:“……”
慕颜夕平静了下,“要你仙鹤的学姐叫什么名字?”
“朱莹方。”沈凝小心道:“慕……慕老板,还有问题吗?”
慕颜夕略微皱眉,转而笑起来,渐渐的笑容消失了,这让对面的沈凝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听她声音柔美,却带着莫名的寒凉,缓缓道:“你母亲的死,是与你有关,沈姑娘,你亲手杀母。”
沈凝像被劈中一样身体僵直,她茫然的看看慕颜夕,又望向萧墨染,“我,亲手杀母?”
怪不得,父亲看自己的目光总是很奇怪,怪不得,他编了一个谁都不会相信的谎话,怪不得,他再也不让我动母亲的遗物,怪不得,偶尔撞上他的视线,会那么,怨恨和遗憾。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亲手杀母。
各种缘由不必细表,慕颜夕冰冷的说,沈凝毫无反应的听,如同和一块木头对话,已是腐朽了千年,了无生气。
沈凝浓密的睫羽被眼泪沁湿,清亮眼眸水雾泛滥成灾,喃喃的说,“亲手杀母,亲手杀母……”
萧墨染解释她只是被鬼物所控,可她仿佛只记得这一句话。
她勾了勾唇,仿佛想要礼貌性的微笑,却碎的不成样子,她对慕颜夕说声谢谢,晃晃悠悠的朝外走,眼里所有光都灭了,神情恍惚。
萧墨染扶着她下去,外面阳光明媚,沈凝脸色惨白,如同两个世界。
她说:“你的母亲,到最后都在保护你,她不会希望你去怨恨自己。”
沈凝笑了,像是对自己的责难,像是对整个世界她的命运的嘲讽,笑的弯下腰去,拼命压抑的眼泪在双臂环抱别人看不见的时候,缓缓落下。
真的可以不怨吗?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身死,并非她不理解,并非她辜负,而是,留下来的人,所要承担的愧疚和自责,会形成沉重的枷锁,一生都无法逃脱。
亲手杀母,即便身不由己,也是无法自我原谅的罪孽。
萧墨染过了许久才回去,觉得慕颜夕不该对她说真话,所以不想看到她,可是严格来说她没有做错,谁都有知道真相的资格,哪怕有人刻意隐瞒。
慕颜夕当真是见不得别人好,直叫人都没了希望苦苦挣扎她才开心。
慕颜夕站起身来,身姿挺直修长,背对着萧墨染,幽幽一声轻叹,“墨染可是在怪我实话实说?”
夕阳余下的光芒透过落地窗,温热有余,暖心不足,在近乎长久的静默中慢慢的,慢慢的凉了。
“慕老板并未做错什么,我又何来怪你。”萧墨染觉得自己真是变了,居然会言不由衷。
只听轻笑传来,轻柔而娇媚,像要腻出水来。
慕颜夕语气还是那么漫不经心,“我自然是错了,错在,只告诉她亲手杀母,而没有说因为她心思太浅将仙鹤送人,才间接造成今天的局面。”
萧墨染闻言抬头,凝视慕颜夕离去的背影,修长如同锐利的刀,在光芒下隐藏着冰冷的锋芒。
残忍而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