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王走了半月有余,盛京因为西北突如其来的一场暴动而喧嚣了很久,盛京的每一处都是议论纷纷。
“江阳王手中握有军权,在西北就是一方霸主,你说,他还会回来么?”醉仙楼之中,有人喝得醉醺醺的,口齿不清,显然已经分不清什么该说,而什么不该说。
另外一人应当也是迷糊了,含糊着声音道:“王妃与世子都还在盛京,就是人质,江阳王敢不回来?”他嘿嘿一笑,说得倒是很肯定。
谢长宁站在二层回字形走廊上,很是厌烦。自从江阳王离开,这大街小巷一轮的话题无非就是这几种,江阳王还回不回来,西北会怎么样,暴民会不会平息等等。哪怕酒楼之内贴了勿议国事,也不能压下这股热潮,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要数这些最为上口。
她随口叫来了掌柜:“这些时日,全是这些?”
“是,女客还好些,所说的无非是江阳王府中的一些琐事,到了男客嘴中,从边疆到盛京,果真是无一不谈。”那掌柜八字胡撇了一撇,见到自家的大小姐,如今的端王妃,还是诚惶诚恐。
谢长宁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问道:“江阳王府的琐事?”自从嫁到端王府,她很是清闲了一段时间,之前的嫡女贵妇还一概都没有见过,是以,别的府中有什么琐事,还真是没有听闻。
“江阳王走之前并未顾忌江阳王妃,反而要带走一名妾室,结果那妾室却诊出了有孕,此时这才搁下。而世子那里,三皇子送了舞姬到江阳王府,那舞姬想爬上世子的床,被世子妃好好治了一顿。世子与世子妃相看两厌好几日了。”
谢长宁怔了怔,忽然就笑了,还真是司马颖的作风,只是,三皇子送给戚洵舞姬?她手指不自觉得敲了敲栏杆,这玩意儿究竟是想做什么。
“我再去别家转转,醉仙楼你好好照料着,若是再有此等口出妄言的,就请出去吧,我没有那个底气摆平醉仙楼的麻烦。”所谓酒家,人多嘴杂,可是一些小麻烦却还是能够摆平,毕竟能在盛京之中做下生意的人,都极有背景,可若真是涉及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就是萧衍出马,都不见得能过得好。
掌柜惶恐应下,目送谢长宁一步一步下了楼梯。
浅碧跟在她的身后,有点摸不着自家小姐的心思。这几家店铺,都是小姐的嫁妆,原本端王清闲,愿意帮小姐一起打理着,小姐以往也放任端王去巡查店铺,然而,今日却亲自出来了。
谢长宁漫无目的地走在喧哗的街道上,忽然就感觉到了那么点物是人非。前世种种仿若晃在眼前,可是今日种种却与前世无了半分关联。盛京之中表面平静,暗地里皆是风起云涌,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无时无刻不在忧心着。江阳王走之前,肯定将照顾戚洵的事宜托给了祖父,倘若戚洵出了什么事情,谢府定然难逃干系。
“长宁表妹。”忽然一声,她被叫住,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忽觉这个声音果真许久都不曾听到,一时之间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她缓缓扭头,便看到那人英气勃发的身姿,立在穿梭不断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两人找了一处酒楼小憩,却是相对无语,想来,时至今日竟然没有了再交流的yù_wàng。任酒楼之中喧哗声不断,两人也仅仅是静默无言。
“你……”
“你……”沉默了半晌,两人竟是同时开口,谢长宁蓦然一笑,“你先说吧。”
“你嫁与了端王,我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声恭喜。”戚洵沉沉道了一声,“看你如今模样,想来,他对你应当是算不错。”
“自然算是不错。”谢长宁点点头,萧衍恨不得将所有力所能及能给予的,全部都给自己,或许,放眼全大昭,都再也找不到一个如此真心对自己好,又让自己甘心倾心相许的儿郎了。
戚洵自嘲般地笑了一下,隐隐有几分无力,缓缓才道:“你刚刚是要说什么?”
谢长宁的语气却是十分正中:“江阳王此去西北,你无须有太多忧心,谢家定会倾力护你安稳。”
戚洵蓦然一怔,眼里露出些许的傲然,他缓缓开口道:“我无须任何人忧心,戚洵并不依赖谢家的保护。”如此一言,已是竭力证明自己还算清醒。
谢长宁深吸了一口气,叹道:“你若是真的清醒,因为一个舞姬,和世子妃闹气是怎么回事?”
戚洵怔了一下,唇角勾了勾:“我以为你并不关心这样的事情。”
“今日略有耳闻,不得不对世子您大为激赏,看来仅是忘记了,那是三皇子送过去的。”谢长宁不知是不是该气,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气,最终仅仅是化为了两声冷笑。
“没错,那是三皇子的人,素晗却不分青红皂白的下了手。”想起来,戚洵还有几分懊恼。
谢长宁听到素晗这个名字,愣了愣,最终抿了下唇,素晗是临川公主的闺名,如今司马颖所用之名:“莫非,你还想顺藤摸瓜?”
“嗯。”
“幼稚,”谢长宁咬了咬牙,“你的世子妃是南蜀公主,不管你纳妾还是宠姬,都事关南蜀脸面,你觉得临川公主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戚洵,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不这样自以为是。”从小到大,因为他自以为是,不知道惹了多少小麻烦,从来不顾及后果,以为自己能做好,最后不但没有做好,还牵连了别人。
戚洵却呵呵笑了:“好久没有见到你这副样子了,自从长乐出了事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