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温实初困在水匪手中,一张小脸憋的发紫,温岚不自觉抬腿向前,却被郑泽荣拦了下来。温岚如失魂般抬头,郑泽荣先是摇了摇头又伸手朝远处一指道:“岚儿妹妹莫要着急,先看看情况再说,一切以初弟的安危为重,切不可轻举妄动!”
温岚顺着郑泽荣手指的方向望去,隐约看见岸上立着许多人马。虽未燃火把,可一个个膀大腰圆、着官服配腰刀可是看不差。想必是伊州的救兵到了,温岚心中稍好过了些。
那些水匪发现官兵,纷纷落慌而逃,原本还聚拢在一起的小船成鸟兽散。只是甬道窄仄,一艘艘小船很快又纠结在一起。
几乎同时岸上一声令下,所有官兵弃马登船,分几路在甬道两端以及江面围堵。便是有一时逃得掉的也很快被追了回来。
捉住温实初的那个水匪发觉情势不妙几欲奔走,可又舍不得这即将到手的财富。温实初这一身穿戴、气度,怎么看都是一世家的小公子。如若此番得手,便是不得一千也得八百。这么巨大的诱惑实在让他难以舍弃,遂裹挟着温实初一步步向后倒退,很快便到了船头。
攀上船栏,他低头看了眼泛着波涛的江水,身子打了一个寒战。
“站住!谁也不许动!再动我就把他扔进江里!”水匪一手牢牢抓住船栏,一手将温实初箍在胸前,恶狠狠地说,“哼哼,我乃烂命一条不足为提,这小公子可是千金之体贵不可言啊!有他陪我这贱民上路,也算不枉此生了!哈哈哈!”
温实初被勒紧的小脸由紫变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骇得大家谁也不敢进前。温岚虽然心疼,可也不敢激怒水匪,只得紧紧盯看着他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
“好!只要你放了他,多少银两随便你说!”郑泽荣走出来安抚道。
一缕贪婪的精光从水匪眼中闪过,郑泽荣这番话对他来说绝对是极大的一个诱惑。不过看见周围逐渐逼近的官兵他又有些犹豫。
“有了银钱没本事花还不如没有!你们想等我一放人就把我捉住,这把戏我李三见多了,才不上你们的当!”
郑泽荣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放人我们绝不会再为难你,而且答应你的银钱也会兑现。有了这些银钱,无论是回家买地、做买卖还是讨媳妇都绰绰有余!”
“你是说得好听,那些官兵可不一定会听你的安排!”李三眼珠一转继续说。
这下郑泽荣也无语了。不得不承认这个叫李三的水匪心机的确深沉。双方正对峙间,忽然一清朗的男子声音响起。
“如果是我发话,你是不是可以放心将人放了?”
大家闻言皆是一愣,相继扭头,只见一青衫男子领五六官兵排开众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上的船,竟未让一人察觉。
李三看着缓步而出的男子,心有戚戚然,身子也微微发颤,险些抓不住栏杆。看着摇摇欲坠的温实初,温岚心中一紧,人也跟着向前走。若非郑泽荣拦着,她已经冲出去了。
“你……你是谁?”李三稳住心神,强做镇定地问。
青衣男子答道:“河东道定远将军沈慕寒。”
温岚刚一心扑在小弟温实初身上,对周围人等全没放在心上。如今这一句话如平地惊雷,将温岚所有的自持轰了个粉碎。
半响才找回心神的温岚扯着郑泽荣的衣袖,喏喏地问:“表……哥,刚才说话者何人?”
郑泽荣一脸兴奋,“他说他是河东道定远将军沈慕寒!没想到岚儿妹妹的孔明灯这么厉害,竟能将洛阳的守军引来?这回我们可真是有救了!”
“沈慕寒……沈慕寒……”温岚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抬眼望去,眼前这身穿青衣、眉目如画、丰神俊朗的男子不是沈慕寒又会是哪个?
两人最后一次相见沈慕寒正值丧期,鬓角染霜的他看起来憔悴不已。如今的沈慕寒却很年轻,由于没有受到温岚的骚扰,意气风发的他眉眼间全是自信。
温岚的心仿佛在瞬间被掏空了,胸口处再次疼了起来。惨白的小脸上一对失神的大眼睛呆呆地盯着眼前的人。
前世和沈慕寒之间所有的纠缠过往一幕幕在温岚的脑海闪过,久久不能自拔。
沈慕寒领官兵来到江边的时候温岚在船上激战正酣。他亲眼见温岚毫不犹豫将一些水匪踢落江中,出手干净、动作利落。如今又见温岚呆呆望着自己,眸中似有深意,不禁有些纳闷:自己何时见过这么个俊美奇怪的男孩子他竟半分记不得。
不过眼下情势紧张由不得沈慕寒多想,救下水匪手中之人才是当务之急。
李三抓着栏杆有些累了,略松了松手问,“你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我沈慕寒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那我要一条船,还要一千两银子,要快,不许耍花样!”得到了沈慕寒的承诺,李三快速提出自己的条件,生怕晚了会有什么变故。一双眼睛也晶晶亮,放出贪婪的光。
“好!没有问题!你先下来点,上面风大水冷不安全!”郑泽荣急忙在一旁说。
说完郑泽荣去找温秀芝,温秀芝着晴翠从自己的私奁中取出一千两银票拿了过来。
强自回过神来的温岚与郑泽荣低语了几句。郑泽荣手持银票对水匪李三说:“你的目的在钱我的目的在人,双方互取所需。初弟身子弱,受不了寒风的折腾!所以我们要求换人!”
“换人?……行,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