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珣有些茫然,一切就像做梦,他将自己扔在床上,头昏脑胀,天花板都在旋转。
小可为他准备了热水洗澡。天蓝色的浴池蓄满热水,躺进去,热水从边缘溢出,整个浴室水汽氤氲。
真的乏了,在沈司令身边,忙碌的时候两天一夜不合眼都是有过的,也从没感觉到乏。叶珣将温热毛巾盖在脸上,感受着每个毛孔舒适的舒张。
真的仿佛一场梦,意识渐渐模糊,也许明早一睁眼,他还在北平的公寓里,还要从床上爬起来没完没了的干活,处理文件……
“醒了,醒了醒了!大帅……”
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响在耳边,叶珣费力的睁开眼,头痛欲裂,刺眼的光从窗外射进来,抬了胳膊去挡,模糊的视线看到眼前围了一大群人。
一个身穿白大褂、架了副金丝边眼镜医生过来探摸他的头,又将冰凉的听诊器伸进他的胸口,弄得他很不舒服,蹙了眉挣扎一下。视线渐渐清晰,看到父亲叶帅铁青着脸探头过来,看到床前围了五六位……女士。
“啊!”叶珣挣扎了要起来,却被一位身穿墨蓝色旗袍的女人摁下,女人看起来不到四十岁。
“乖,别乱动,就好了!”她温柔地说,纤细的手指拨弄一下他凌乱的流海,怕扎了眼。叶珣心里一颤,想起了母亲,阔别多年,这种感觉有些许陌生。
“你们……”环视一周,叶珣还想挣扎,衣不遮体的,又不是孝子,床前围了些女人令他很不自在。
叶启楠没好气的训斥:“见鬼了?!都是你的小娘,别乱动!”
叶珣看了眼父亲,一身笔挺的戎装,风纪扣敞着,显得英气十足。在北平第一次见到的叶帅也是这样的打扮,英俊挺拔、气势逼人,只是此时非彼时,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女人拉了叶帅一把。过来耐心的介绍解释。
原来她是府里的大太太,而那些……什么情况这是?!三姨娘,五姨娘,六姨娘,七姨娘……各种姨娘!
“大帅,不必担心了,三少没什么大碍了。”大夫给了结论,收拾药箱告辞出去。
送大夫离去,叶启楠发作起来,指了他劈头盖脸的骂:“你小子嫌阳寿太长了是不是!作死?”
叶珣只觉得晕沉沉的,叶启楠一声呵斥耳边“嗡嗡”作响,脑子一片空白,觉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大太太坐在床边推推他肩膀提醒:“珣儿,快跟爹认个错,说话呀。”
“我……我干什么了?认什么……”话音未落,忽然听到门外有哭叫□的声音。
夹杂着沉闷有节奏的“嘭嘭”声让他辨认出是棍子着肉的声音。
“大帅,耐心些,三少怕还糊涂着呢。”五姨太怯怯的开口。
“想是你昨天太乏了,倒在浴池里睡了过去,那小可也是个没用的,在外厅的沙发上就那么打盹,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可醒来,听不到你的声音,喊了几声也没人应,才撞开浴室门,你竟然整个人淹在水里,捞你上来时都没了气息,可把你爹爹吓坏了。”大太太解释说。
叶珣想想,昨天在浴室,只感觉疲惫的昏昏欲睡,之后再没了知觉,直到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怕是昨晚在浴室中睡久了缺氧昏倒,滑到了池底,怪只怪浴池太深,没了口鼻,险些将他淹死。
这样说,那门外挨打嚎叫的就一定是小可了。
“大帅,是阿珣疏忽,别为难小可!”叶珣求情,却见叶启楠的脸越发的阴沉。
叶启楠眯了眼反问:“你叫我什么?”
叶珣偷眼瞧着他,动动嘴,小心翼翼说:“大……大帅,有什么不妥?”
叶帅高声冲了门外吩咐:“传我话,玩忽职守,没有下次,再加二十,以儆效尤!”
要别人代他受过,日后还混不混?叶珣急了叫道:“大帅!是打是罚拒冲叶珣来,拿小可替打出气,非君子所为。”
话音一落,姨太太唏嘘成一片,惊恐的看着他。
“珣儿,小可懈怠了差事原是该打,何来替打之说,顶撞了你爹,还不是自己皮肉上受苦?”大太太慌忙劝道。
“三少真是英雄啊,和府上下没见过敢这么跟老爷说话的。”三姨太声音尖细,玩弄着涂了丹蔻的指甲,时而搔首弄姿令人作呕。
叶启楠上下审视了他,也不气恼,似笑非笑,冲了门外高喊:“再加二十,往死里打!”
拿捏的打量手足无措的叶珣问:“再问一遍,你叫我什么?”
叶珣气结,腹诽叶启楠这个小人!抓了他的软肋逼他就范,门外小可的叫声更加凄厉。
“大帅,孔子说,不教而诛谓之虐!”叶珣慌得语无伦次,反逗的屋里的人笑出声来。大太太掩口道:“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为一个不相干的下人,连孔圣人都搬出来了,大帅快别逗他了。”
叶启楠毫不理会,继续冲门外嚷“来人!再加……”
“别,不要,父……父亲!”叶珣脱口而出。
叶启楠心满意足的喊住门外执棍的下人,交代几句,要他好好养病,轰走了五位姨太太。离开去了军中。
叶珣懊恼的垂头叹息,没料到叶启楠还有这一手。抬起头,大太太含笑端详着他。
“你爹就是这样,阴晴不定,孩子似的,弄得你两个哥哥唯恐避他不及。但他是疼你的,早在一个星期前,北平的化验报告出来,知道有你,他高兴的吩咐我去置办衣服用品,要亲自去接,可惜公事缠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