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宴不太想说话,也没反驳,点了点头。
她站的直,九月初正值秋季,山脚下不及山顶,风有点烈,她穿的单薄,卫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外套,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
一点儿皮肤都没有露出来,只有脸露在外面,皮肤格外白皙,透着几分羸弱。
黑色袖子里露出一半的手,在捏着,她在紧张,或许可以说是抗拒近距离。
江湛咬了咬牙,往后退,离她远了一些,不再去逗她:“这儿风大,去那等我。”
他指了一处地方,山脚下面,刚好能避着风。
黎宴不想说话,也不想反驳,皱了皱眉头,抬脚就往他指的方向走。
又听话又乖。
她走过去,没转身,也没再低着头,站了一会儿,抬脚往山脚下小商户走过去。
江湛盯着她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后走。
九月微风不燥,五点未到,商户灯火通明,瑟瑟秋风里好似裹了几分比花还要香的甜意。
黎宴低着头站在,帽子还戴着,裹的很严实。
江湛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我回来了。”
她惊了一下,连着肩膀都颤了颤,抬起头的时候眉心裹的很紧:“哦——”
“送给你。”
他站在她身后,身高差原因,他的手轻而易举从她右耳边伸过来,手上举着一串糖葫芦,在她面前晃着。
黎宴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脚踩在他黑色鞋子上,整个人撞在他胸口,她僵住:“你、你干什么?”
“这个给你。”江湛睫毛垂着,目光放在她头顶,晚风吹过,她在他胸口贴着,秋风里好似裹了甜意进去。
她脸莫名发烫:“给、给我这个干嘛?”
她站的笔直,只是在问,没有去接。
风里裹了丝丝糖果的甜意,天上晚霞正浓,染红了千里,处处绯红。
江湛伸出左手,抓住她垂在身侧的左手手腕,抬起来,另一只手把糖葫芦放在她手里。
从影子看,她在他怀里靠着,他搂着她。
察觉到她在抖,江湛笑了一下,声音很淡:“你抖什么,都投怀送抱了,还怕这个啊。”
黎宴捏住糖葫芦,弯腰从他圈住的胳膊下面退出来,尽量缓着心绪:“你买这个干嘛?”
“买给你吃。”他随便捡了一个理由,解释着:“你们女孩子应该喜欢吃这个。”
她没忍住,笑了一下:“你口中的那个女孩子们,应该不包括我。”
她山楂过敏。
江湛:“为什么?你不喜欢吃这个?”
他记得清楚,第一次见面,就在这山上,她满面堆笑,手里就拿着一串糖葫芦,最后,还落在他的手里了。
黎宴没说,也没把东西还给他:“走吧,一会儿天黑了。”
她并不轻信于人,对于一个陌生人,里面虽夹杂了救命情意在里面,许是经历太多,她不会轻易和盘托出。
江湛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也没追问下去。
山上风景独好,雪山常年不化,从山顶往下望去,景色全被隐没在雾海中,放眼望去,只有高山的棱角。
她目光一直放在风景上面。
走到一处木桥,她停住脚步,望下面激流的瀑布。
江湛对风景没多大兴趣,背靠在桥上,脑袋稍稍侧着,看她的眼神有深意藏着:“来过这里吗?”
“来过。”
闻言,他唇角淡淡扯了一下,眼角不自觉弯了一下:“什么时候?”
黎宴睫毛微颤,紧紧捏着糖葫芦的签字在手里把玩着,语气刻意说的轻松:“忘了,很早了。”
江湛微怔,一时无言,心湖刚刚因为她第一句话荡起的涟漪,又因为她一句忘了,顷刻之间,风平浪静。
一句玩笑话而已,他竟然当真了。
江湛收回目光,手撑在桥上,修长的指节在木桥栏杆上敲着:“那……你喜欢西雅图的秋天吗?”
她眼里明明都是喜欢,眼神里盛满了向往,但是她说:“不喜欢。”
他头又侧了回去,盯着情绪起伏不大的黎宴,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他知道,她在撒谎。
四年前,她一身白色及膝摆裙,眼里盛满了星光,漫天的风景,在她身后也化成了陪衬。
她说:“我很喜欢西雅图的秋天,以后每年这个季节都想来。”
黎宴说完,把糖葫芦交回他手里,就跟着稀少的人群继续往山上走,她走得慢,卫衣帽子遮住脸颊,看不见情绪。
江湛还靠在桥上,姿势懒散,盯着渐渐走远的背影,抿了抿唇。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她变了很多。
他总觉得她心里压了一件事,能轻易压垮她,也能轻易让她拼命放弃一切。
其实他有很多疑问想问,等他抓乱黑色碎发,撵上去时。见她一心都在风景里,万物都被抛之脑后的模样。
他突然什么也问不出来。
“很晚了,我可以回去了吗?”黎宴目光落在江湛身上,一瞬间有些无措。
江湛跟了上来,但没有靠的太近,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他一手插兜,一手捏着她还回去的糖葫芦,上面少了一个山楂丸。
他嘴里还在嚼着,动作痞里痞气。
他长相就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眼睛很亮,眉间里藏着很浓的野气,面上明显在刻意压着那股纨绔劲,许是从来没有这样伪装过,做的很假,没把野劲藏住,反而有几分凶劲,看上去很不好接近。
说不定哪一天,就原型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