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人不出,也不说话。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空气一度为之变得焦灼。
而王城菰家,丁繆急急拐入内园向菰晚风汇报。
灯火通明的书房中,菰晚风仍在逗弄笼中的雀子。
丁繆一脚迈过门槛,就听得他道:“有消息了?”
“是,请主人过目。”
双手捧着,恭敬献上。
菰晚风丢了鸟食,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棉布擦手,大袖微抖接过木鸟,取出里面的书信。
片刻,他看完随即烧了信纸:“把寻找玉人的人手,都撤回来。”
“为何?二小姐不是还没找到吗?”现在撤回,那二小姐她?
“也是天意,这孩子出去吃了亏恰好被槐尹遇上,有他在,自可放心。”
丁繆心下一惊,面上不改颜色,道:“槐尹不是随百里素鹤往人皇岛夺石?他怎会……”
人皇岛和王城有多远?二小姐一个从未出过园子的人,是如何走到那里,又与之相遇?
光听,丁繆都觉得好似天方夜谭,委实不可思议。
“是啊,究竟如何,恐怕还得等着丫头回来再询问。
我让你办的事,都有结果了吗?”菰晚风将棉布随意的丢在架子上,人往书柜前一站,指尖在在一摞摞古籍上掠过。
“雨酥儿已经退回魔界,众人难以施手。大宫主花中影,仍陷追杀?”
“哦?都有哪些人?”
“扈西河、毒千手,御魂门自上次吃亏后,四卫之一的寅也插手其中。春秋翰墨持续观望,看来并不打算下水。
其他的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物,不乏高手,但似乎都想坐收渔人之利。”
“只有这样吗?”菰晚风手势忽止,灯罩下,烛火倏的摇曳险些扑灭,少顷兀自复燃。
丁繆后颈一凉,小心道:“五岛不入,休门不出。
天风岐瞍不屑此道,百里家目标主在百里素鹤,少真氏有文宰运筹帷幄。我们能动的,确实不多。”
隐世之流,多安于无争。除了一个被灭的疏星楼,鲜少听到其他有关隐世的消息。
菰晚风沉默了片刻,收手拢在袖中:“告诉双煞门,要求换了。
人继续追,别给我把人弄死。”
想不入局?山不就水,那就水傍山。
欲海天,非乱不可……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丁繆作礼告退。
翌日,菰晚风差人请爱女共进早点。
饭桌上,问及百里乐人最近可有到禧园走动。
菰勒勒以金勺搅动碧玉小粥,这粥用的是仙米慢熬,佐入三百年份的雉鸡烹煮,在加入受天地润泽的灵草。
食在口中,顺滑绵长,别有一番滋味。
百年份的雉鸡,搁在凡尘也是灵识早开,三百年也可化作人身。
但在菰家,三百年只配当一碗饱腹的小粥。与其说雉鸡美味,不如说这是灵气滋养的美食。
“怎么?那小子变心了?还和九曜楼那个鳞锦儿纠缠?”
“不是,他最近倒是来的挺勤的。”菰勒勒吃了小口粥,顿觉齿颊生香。
“哦?”
“他昨天说,今儿要带我去玩,可是人家昨晚没睡好,都不好看了。”说罢,菰勒勒不依的拉着菰晚风大袖。
菰晚风大笑,享受闺女的亲昵,放下筷子道:“让为父看看。”
“嗯嗯,你看。”
“没有啊,我们勒勒天生丽质,谁不知是王城少有的美人儿。”
“讨厌,爹你也取笑我。”菰勒勒扭过身,背对菰晚风。
女儿家的娇羞,一览无遗。
她虽然背对着,但嘴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被自家爹夸的美滋滋,翦翦水眸悄悄回看。
“做人不可失信,既然答应了,就该履约。”
“爹……”
“不过,爹听说百里素鹤已经从人皇岛回来,连清风谷主也已回到维叶谷。
那小子今日,怕是没空来找你。”菰晚风夹了一筷子素菜,抖了抖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百里素鹤的和百里家的事情,她多少也有些耳闻,这思量间,碗中的碧玉小粥,霎时失了滋味般。
半是不乐意,回身问:“不至于吧?就算如此,他一个吃喝玩乐的公子哥知道什么?
有事,也轮不到他去办呀?”
菰晚风抬头看了眼自家女儿,手拿筷子指着桌上的菜:“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再怎么玩乐,他也有自己的责任感。
乐人那小子平时虽不着调,你看在百里家的事情上,他什么时候胡来过?”
被菰晚风那么一说,菰勒勒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绣鞋蹬在矮凳上,气呼呼道:“他……他要是不来,我以后就不理他了。”
正说着,下人来报,说乐人少主以到,正在花厅等候。
霎时,菰勒勒心情直接从阴转晴。可被亲爹看在眼里,瞬间下不来台。“砰”的拍在桌子上,娇叱:“让他等,就说姑奶奶我心情不好。”
菰晚风吃的差不多,接过下人递的帕子擦了嘴,丢在桌子上:“你呀,人都来了,就说明这小子心里是有你的。还有什么好气,想玩就赶紧去。
别等会儿,人家等的不耐真走了。”
“爹……”
“去吧去吧。”菰晚风挥手赶人。
菰勒勒莲足跺地,心不甘情不愿,跟着下人离开。
一出门,立马满脸得意的跑向花厅。
百里乐人坐在花厅无心喝茶,时不时的向门口张望。见菰勒勒小脸红扑扑跑过来,一颗心也跟揣在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