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结束,就真的能结束吗?
能的,因为再强终究也要有一个人先倒下。
这人不是浥轻尘,便是毒深入骨髓的少真无一。从外表看,情况对一方是极其不利的。
可人世总有万千意外,浥轻尘倒下了。即便她走的不甘,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消失。
而她一消失,少真无一顿时再也支撑不住,扑通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黑血噗噗溢出唇齿之间,汹涌的无法阻挡。
三味不放心,看到动静结束便掺着碎玉人走过来。
进前一看少真无一的状况,忙把碎玉人放下,手忙脚乱的想替主子擦血,却发现越擦越多,好似怎么也擦不完。
“家主……”
少真无一抬手将之格开,眼神定定的看向前方,踉踉跄跄地站起:“都解决干净了吗?”
事到如今,他还是担心斩杀的不够彻底,恐浥轻尘死灰复燃。
“嗯,都干净了。”三味忍住哭腔,尽量使自己说话看起来正常。人解决了,可这代价也未免太大。
本就时日无多,靠修为强行压制毒素发作时间。如今压制解开,这就好比开了一道口子,再难有回旋余地。
吸了吸气,梗着喉咙道:“家主,我先扶您下去疗伤,稍后我再来照顾鱼儿小姐。”
他知道自己其实不该带碎玉人一起过来,可浥轻尘的出现及转变让他不得不走哪儿带哪儿,以策万一。
只是多少个万一,他也有个轻重。
既然有,那就免不了做抉择。
少真无一轻咳,黑血从鼻间呛出。看的三味心疼不已,却被他淡然无视,道:“我能自己走,你带小鱼儿即可。”
“可是……”
“没有可是。”少真无一,少有近乎决绝的打断他的话,自己抬手擦了擦血迹,道:“奉吾为主,即需尊吾之令。
否则,现在就可以走。
吾不留,不忠之人。”
三味当即跪下,含泪磕头道:“家主,三味听您的还不成吗?
求您,不要再说了。
您要如何,我都听您的……”
只求您不要赶我走,便是死也甘愿。
其实他不明白,家主为何对碎玉人那般执着。
执着到,愿意舍尽一切。
她要,他就给。
她乐,他便欢喜。
即至到了现在,他首先想到的还是护全她,而不是想着保住自己。
若说从前,那是万分愿意看到他们家主铁树开花,终于有在意之人。
可现在看到他为碎玉人做到如此份上,顿时百般不是滋味。都说红颜祸水,往日不信,现在却是不得不信。
少真无一抬眸看看天际,转身一步一趔趄的离开。
房屋毁了,去哪儿似乎没差别。
三味掺起碎玉人亦步亦趋小心跟随,每走一步,就觉得有样东西他不是自己的。
雨水浇一浇,分不清究竟是谁迷了他的眼睛。
看着这样的家主,他真觉得太难,太难。少年成名,背负太多原本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东西。
即至功成名就,身边亦全是虎狼豺豹,日日就算计着怎么争权夺位,怎么杀人无形。
少真无一咽下剜心锥骨之痛,缓了缓神道:“小鱼儿带回来的药都收好了吗?”
三味打起精神,点头如捣蒜道:“都收着。
小的,小的有一事不明,您为什么?”
“为什么骗她那些药是可以救吾?”
“那药方,分明是金老开的安胎药。”
“因为那本就是给她喝的。”
闻言,三味瞪大眼睛看向碎玉人,怔怔重复道:“本来就是给她喝的,本来……”
倏然,他明白过来,道:“您早就猜到鱼儿小姐会为您出去找药?”
怪不得,这几日她总是变着法儿和自己打听东打听西,就想套出解药。见自己行不通,又改去找原主谈。
原来,她早就存了心思。
少真无一边走边道:“她那古灵精怪的样子,你本就对她无甚戒心。吾泰半时间,则需花在压制毒素上。
她要找机会离开,不难。”
“所以,您……”
“此毒无解,凡能有助益者无不是天才地宝,只需一样她便不能活着回来。即便活着,对方也会以她为饵,引吾出面。
如此,倒不如几贴安胎药稳妥。”
三味抬眸,看向不远处小屋三步并作两步赶紧把碎玉人送进去安顿好,然后扎进雨里将自家家主扶回屋内。
转头打来清水与其梳洗,又捏了法诀让碎玉人变得干干爽爽。
而后自袖袋掏出一只瓷瓶,倒了一粒丹药递给少真无一,道:“此药虽能延一时之效,但亦是剧毒。
长此以往,只怕……”
少真无一梳洗好,换了干净衣衫,接过丹药服下,极其平静道:“吾自有分寸。”
说罢,闭目以养神道:“你收拾收拾,替吾走一趟。”
三味顿住,以为他指的是百里素鹤那边会因浥轻尘之事发难,道:“百里公子虽深明大义,但浥轻尘是疏星楼之主,咱们此时上去,不大好吧?”
怎么着,人家也还是那啥关系。咱们这下,算是梁子结大了。况且浥轻尘背后还有个疏星楼,打的时候是很干脆,打完就该脑壳疼。
想到此处,他就想给自己胸口来几下子,强力疏通。
不然不用人家来,自己堵也堵死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
“他那里,来日吾自会解释。叫你,是有其他事。”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