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面泛青色的怪脸,下巴搁在石墩上,泛白的眼珠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们。因为看不见黑眼珠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否盯着咱们,但那整张脸就是朝着这边,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没跑了。
我心想着不能在嫌犯面前丢了面儿,只好硬是压制着忐忑的心让朋友赶紧看,可就那么一句话的功夫,再瞧过去,桥上的洞一个个都非常正常,凉风携月光从中贯穿而过,除此之外万事静谧非常,哪里还有怪脸的影子。
朋友不言语,我抽空朝嫌犯看了眼,此时他已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我估计他现在没有拔腿就跑的原因是腿软了。我很能理解他,我是过来人。于是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道:“你知道老子赚钱的辛苦了吧……”
他像是没意识般听了我的话只愣愣点头,我发觉他看我的目光中貌似都隐隐透出崇拜之情。
我问朋友这个鬼选择他招魂的时候出现在一边吓人,算不算得上是挑衅。朋友说应该不会,因为我们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敌意。从前说过若是鬼对我们有敌意,一般周遭会变得非常冷,或者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毛骨悚然感,虽然今天被那张脸吓到了,但这座桥并没有给我多恐怖的感觉。
朋友低头思忖良久,嫌犯像是还没回过神,表情呆滞极了,几近痴呆儿,我悄悄问他:“下次走单你也来不?”
“来你个兔崽子来……”
我俩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嘲讽的同时我拿出红绳,让他绑在手上,还顺便多给了他两根,让他回家给他老婆和未来的孩子。提醒他这都是辟邪的要随身带,但并非万无一失,不过无需担心,只要平日里不做亏心事就不会出事。
他动作僵硬地接下,连谢谢都忘了说,我估计他今天收到的惊吓要恢复好一阵,就不管他了,旋而走到朋友身边低声问:“那怎么说?回去拿了工具明天再来?”
他点头说的确别无他法了,今天不会有什么进展,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刚才我尝试招魂带路,能感觉到它有非常强的怨念,但似乎并不是想害人,如果我们没法查出到底怎么一回事,明天来恐怕也是白跑。”
他说这话应该并不是想要问我如何是好,才说完他就立即掏出手机嘀嘀嘀按几下拨了出去。那时候已经将近凌晨,我暗自替即将接到他电话的人捏了把汗,同时为他祈祷不会被人臭骂。
事实证明我所担心的不无道理,隔着一米我都能听见电话接通后从话筒里传出的一个女人尖利的骂声。朋友非常淡定地将手机拿远了些,等那尖利的声音消失了他才重新把手机贴回耳边,装作刚才的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哦莫师傅你刚才已经睡了啊。”
妈的,这时间谁不睡啊……这小子这样把前辈吵醒确实该打……
自说自话打完招呼后,他就将我们这件棘手的事告知了莫三千,看她能不能帮我们走个阴。
先前只提到过走阴但没有细致说明,走阴的方法有几种,其一最为省力的就是知道鬼的姓名和八字,这样很快就能找到它。其次就是不知道姓名八字,那就必须有个详细的地点,这种方法有弊端,就是如果这个地点有一个以上的鬼,那就有可能出错,更重要的是只知道一个地点就去找,走阴者会非常的累,所以他们多数不愿意这么做。
我们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我跟朋友回到了家,我上了个厕所洗了个澡然后美美睡了一觉后起床,莫师傅的电话才回过来。
朋友开的是免提,莫三千的声音在电话中听起来有些嘶哑,她此时恐怕非常疲惫,她先是沉默了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后才说:“下次你们查细致些了再来找我,不然再这样走几次阴我恐怕要损阳寿……你们所说的那个鬼我找到了,但是它说起话来神智有些不清,前言不搭后语,我只能从它乱七八糟的话语里整理出东西告诉你们。”
继而她又沉寂下去,过了会才把从那只鬼那听到的故事说与我们听。
这只鬼死的时候七十有三,老家在安徽,家中有一个宝贝儿子,很争气,成了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并且不是那种自己飞黄腾达了就忘了家中老父母的人,他在上海成了家,然后把父母接到了大城市想让他们安享晚年。
但终究事与愿违,老父母来到上海后便与儿子一家同住,这个时候买房子还不是天价,儿子媳妇共同贷款买了一间两室一厅的小房,每个月努努力,虽然辛苦但日子至少有滋有味。两室一厅说实话四个人住并不算宽敞,再加上生活习惯的不同,媳妇和老父母的分歧越来越大,最后闹到了不能再住一起的地步。
老父母也不想儿子为难就主动提出搬走,因为老家的房子已经卖掉了,他们又不能回去,只好在上海外租一间房。儿子理所当然地为父母付起了房租,那时候租房的房租并不算低,儿子媳妇家只能算刚奔上小康,无端端多了那么大一笔消费,儿子吃不消不说,媳妇的怨言更重了。
从前我就说,世界上最无法形容的就是父母对于子女的爱。
为了儿子,老父亲开始外出拾荒,一个农村种了一辈子庄稼的粗人他没有其他所长,只能干这个。每天起早贪黑,拾空瓶子、硬纸板或是去拆迁场地挖钢筋,有时掏垃圾桶的时候一个不慎,还会被里头的大头针玻璃等割伤手。
当然,这些他都没有告诉儿子。
有一日晚上,老人骑着几十块买来的二手老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