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清轻巧闪过,“三姐,跟你讲过多少次了,要稳重,稳重懂么,你是想让全京城都知道你晚玉郡主要干什么坏事么!”
程晚玉一惊,确实是自己太着急了,想到程晚清险些被嫁给卢大人和四皇子的时候,一直是很淡定的,就好像深处水深火热的人不是她一般。
自己应该也学着些。程晚玉终于坐了下来,虽然上好的丝绸帕子被绞成了麻花,但燃着热气的屋子终于渐渐回暖。
郑氏来的其实不算晚,算算时间也就只有回去吩咐些事情便赶过来了,可就那么一点点的时间,程晚玉的心却如同放在火上炙烤一般。
“说吧,你们两个又在商量什么了?”郑氏虽已为人妇,却暂时还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所有脾气秉性一如她曾经那般,与二人没有隔阂。
程晚玉早就等不及了,如此这般的将事情一说。郑氏的反应如程晚清意料之中的坚决反对。
“晚玉,晚清,这可不是小事情,一个不小心,整个承恩侯府都会跟着遭殃。”郑氏如此果断的拒绝终于让程晚玉垂头丧气起来。
“那……就算了吧。”程晚玉说完这句话好像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满满的疲惫。
郑氏心疼的望了她一眼,终于咬牙狠下心来,拉着程晚清先行离开。
护国寺之行,程晚玉还是跟着去了,程晚清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天不仅仅程晚玉心情不佳,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就连程晚清也一直双眉紧锁,一双水眸总是处于游离的状态。
郑氏本不是跳脱的性子,平日里本就多是程晚清和程晚玉在说笑打闹,她只是一旁笑着看着。今日看二人没有心情,便没有出声打扰,可是……若是说程晚玉的沉默他理解,那程晚清呢?
郑氏偷偷瞟了程晚清好多眼,平日那个玲珑剔透的姑娘都愣愣的盯着前方……
没有人知道程晚清心中的想法,有些事情似乎就是天意,去护国寺的日子本是两天前,偏偏那日下了场大雪,山路封了,经过两天的清理,今日才能行车。
而今日,是已逝抚远大将军林安之的生辰。程晚清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记得这个日子,但她清楚,韩锋定然记得,每年这个时候,二人若是在京城,是必然要到护国寺还愿的,而她的父亲,终其一生,为国为民,忠心不二,最终却落了个通敌叛国的下场,就算她报了仇又能怎样,没年的生辰也已变成了生忌……
程晚清的唇角不知不觉中勾勒出一丝冷笑,带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哀婉和绝望。郑氏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那一瞬即逝的表情,不禁心头狂震,不知为何从心头升起的熟悉感和恐惧,让她的双手刹那冰凉。
可要再细瞧时,那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微微上挑的眉和稍显惊愕的眼神。
外面传来阵阵骚动,程晚清透过帘子的一角,视线刚好落在那骚动的中央。
而那惊愕却是因为飘到耳朵里的声音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丞相女叶灵贞,真是不出府则已,一出府必然遇到的人啊!程晚清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马车吱嘎吱嘎的缓慢停了下来,前方的侍卫下去打听,过了好半晌,才说是因为山路狭窄,两辆马车相撞,丞相府的小姐受了些轻伤,另一方正在赔礼,说是日后登门谢罪。
“另一方是谁?”郑氏问道。京城的圈子就这么大,郑氏又不似程晚玉那样有心事,有次一问也不奇怪。
“是太子太傅梁大人的公子。”侍卫显然是个办事妥帖的,不需多说就已经把大概都打听出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就连程晚玉都抬起了头。
梁亦博与叶灵贞那段轰轰烈烈的往事,在整个京城恐怕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了。随着梁亦博上山清修而渐渐淡了下来,而前些日子突然下山,又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自己曾经的决定,关于这个人可谓是毁誉参半。
可这才过了几个日子,二人又因如此巧合凑到了一起。
郑氏嘀咕了一句,“这京城这么大,怎么就总有这么巧的事情。”程晚玉冷笑,“巧合?”那日叶灵贞跟随四皇子与她同桌她可是借机将那个女人子仔细地看了一遍。
说实话,程晚玉非常瞧不上那样的女子。
“七妹!”程晚玉突然提高了音量,因为不过一个转头的功夫,程晚清已经跳下了车。
程晚玉和程晚清不同,前者的郡主身份,并不允许她随意行动,只能向左侧移了一下,坐在程晚清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将帘子多撩开了一些,向外看去。
冷风打在脸上,程晚玉直接一个哆嗦,更是奇怪程晚清怎么在这么冷的窗户边呆了这么久。
视野很清晰,叶灵贞的确已经下次,看起来脚扭伤了,小臂也划出了一道血口。
而梁亦博,程晚玉仔仔细细的瞧着这个险些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怎么说呢,至少气质上是绝对的正人君子,而侧脸的棱角和弧度让程晚玉觉得的确不像是随随便便就会被魅惑的男人。
“叶姑娘,又见面了。”程晚清清凌凌的声音传了过来,郑氏也靠了过来,帘子被掀起了半边,风雪呼啸着呼吸都带着寒意。
“程七姑娘。”叶灵贞先是一愣,眼神接着一寒,又紧接着被掩饰了去,露出惊喜的表情。
一瞬间的神情转变之复杂,让她那满眼满身的媚气弱了一分。梁亦博却是皱了皱眉,倒不是对着程晚清,只是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息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