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指抵住剑尖,用力一按,长剑弯曲,受力弹出,林守溪被迫后撤,司暮雪追了一拳,正中他的胸口,打得他坚实的骨肉如水一荡,滑出了百丈之远。
林守溪以剑拄地,勉强稳住身形,他捂着胸口,皱起了眉。
天地的禁制已经根深蒂固地存在,按理来说,司暮雪绝不可能打破天地封锁,直接跻身远超他们的境界,但……
林守溪分明可以感受到,司暮雪的拳头远比黑虎岭时重得多,她的境界改变了,而且是超凡脱俗的改变!
天地为何能够容许这样的存在?
“黑虎岭时挨百拳而不死,你这超凡体魄足以自傲,但今日……”司暮雪收拳腰间,身后九尾似孔雀开屏,杀机在她拳尖凝聚,彷佛一拳递出就可贯骨达背,打得人神魂俱灭。
小禾秀眉紧蹙,身影骤动,再度袭来,她看上去娇弱,但掌出之时,却有滚滚雷响。
司暮雪不闪不避,直接与她对掌。
掌与掌相撞,小禾被击退,落地之后复又跃起,变掌为拳,再度轰向司暮雪。
小禾动作凌厉,行云流水,她像是在对桩练拳,但这桩偏偏是铁桩,哪怕她使尽全力也无法将其真正撼动。
面对着小禾重若千钧的进攻,司暮雪尽数接下。
举重若轻。
幽童映照,司暮雪凝视着这位雪发少女。
“苍龙之血,真龙传承……巫幼禾,你身负的气运不是一般的大,再过百年或许有一战之力,但今日的你,太过幼小了。”司暮雪平静地说着,话语里没有半点讥嘲之意,彷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小禾再度攻来之际,司暮雪一指点中了她的眉心,少女如遭雷殛,惨然后退,披头散发。
但她兀自在笑。
“你在笑什么?”司暮雪问。
“你自以为拥有神通,可以凝视众生,但以你的眼界,却也只看出了苍龙之血,真龙传承这样的外物。”小禾冷冷道。
“它们的确是外物,缺少了它们,你巫幼禾还是你巫幼禾,但那样的你,不值得被我凝视。”司暮雪说。
“那你呢?你靠的又是什么?神狐髓血还是皇帝恩典?”小禾清冷反问。
“你还是不懂。”司暮雪说:“你容纳了髓血,却还要依靠封印,你吞噬了传承,却无法将它炼化,它们是你的铠甲与宝剑,而非真正的尖牙与鳞爪,我与你不同,百年修行,外物与我已合一,何来内外之分,物我之辨?”
“你这牌坊倒是立得端正。”小禾嗤之以鼻。
“牌坊有真真假假,但强大与否是真的。”司暮雪说:“此时的我比你强,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强。”
司暮雪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林守溪也真有本事,每每遇难,总有一群莺莺燕燕出手相助,你身为她的妻子,就不妒不恨?”
“这家中私事与你这外人何干?”小禾清冷回应。
“的确与我无干,我只是感慨一下巫姑娘的大方,若换作我是你,绝不可能这样放过他。”司暮雪澹澹道。
“你懂什么?楚映婵是我的后宫,不小心便宜了林守溪罢了。”小禾一本正经地说。
“是么?巫姑娘果然大方得很呢。”司暮雪赞道。
“你……”小禾深吸口气,盯着司暮雪身后的九尾,哂道:“算了,那我再大方些,若将你击败,我不杀你……正好,我家正宫夫君炼鼎火尚缺‘天材地宝’,不如让你来,也好给我心爱的楚楚小妾分担一下辛苦。”
“巫姑娘可真敢想呢。”司暮雪同样不怒,她伸出一指,指尖燃起一簇焰火,轻声说:“暮雪倒是不介意,只是怕你小夫君那点道行,无福消受啊。”
林守溪看向她指尖的火焰,心头一跳,那枚火焰色泽很浅,却似藏着至深至情的yù_wàng与至冷至漠的人心,它们交织着,喷薄着,似要将司暮雪吞噬。
林守溪生出了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他的眉皱得更紧:“这,这不是……”
“天地交泰阴阳合欢经。”司暮雪将这抹由心而发的火握于掌心,平静地说出了这种功法的名字。
……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会你魔宗心法?”司暮雪看向林守溪,问。
林守溪没有回答,但他心中隐隐已有了答桉。
“这本就是我独创之心法,历数千年而不衰,为魔门旧祖所得……林守溪,你投入道门,认她为师祖,但……于情于理,你是不是也应该尊我一声先祖呢?”司暮雪话语冷静,无半点媚意,她不笑,依旧有倾倒城国之美。
“你到底是谁?”林守溪问。
当年他修炼合欢经时,师父就告诉过他,这是魔门先祖于密窟中所得的功法,若追根朔源,或许能一路追到数千年前祸乱天地的九尾妖狐,关于那位妖狐娘娘的传闻太多,有说她已被伏诛的,有说被镇压大山之下的,也有说她逃往海上,隐于世外孤岛的,但……
“当年为迷惑帝王,我苦修媚术,终日躲在院墙后面看一位极漂亮的舞女姐姐跳舞,学那柔媚身段如何款摆,学那婀娜身子如何摇曳,后来又遍访宫府,看他们如何翻云覆雨,颠鸾倒凤,看尽满城春色,但后来我发现,任他们欢爱之时如何纵情妩媚欲仙欲死,始终也只是美色与权势钱财的交换,并无真心,看多了也觉乏味。”
一截红色的狐尾卷来,将司暮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