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是三两五钱七分一盒,而且这还是打过折后的。”摊主理所当然地说道,“这口脂可是用新鲜的玫瑰花晒干研磨而成的,香气宜人,厚度得当,堪为绝佳上品。”
高纬掀开青瓷口脂盒,闻了闻,确实是挺香的,盒中口脂也细腻艳丽,但还是说道:“那也不需要将近四两这么多吧?!”“几位,此等上品错过可就没有了,快做决定吧。”摊主催道。
高纬看到了宇文涟雪眼中微不可查的渴望,伸手将颈中的羊脂白玉月牙坠解了下来,对摊主说道:“给。”摊主一看到白玉月牙,眼中立刻出现贪婪之色,伸手想将接过白玉月牙坠。
宇文涟雪赶紧劈手拿过了尚存体温的月牙坠,看向高纬问道:“你这是做什么?”“给你付钱买口脂啊。”高纬说道。
宇文涟雪仔细看了看手上的月牙坠,满眼惊诧道:“你疯了?!这玉坠少说也值上千两了,你就用来换这盒口脂啊,真是败家子!”高纬一时哑口无言。
宇文寔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我是涟雪的哥哥,这钱还是我付吧。”从钱袋中拿出一块小银锭,掂了掂,交给了摊主,不耐烦地说道:“快称吧。”
摊主将小银锭放到一个小称上,称出来是三两六钱,摊主从钱柜中掏出三十枚常平五铢铜钱交给了宇文寔。宇文寔随意地接过那三十枚铜钱,看也不看便放入了袖袋中,并没有看到摊主嘴角的那一抹奸笑。
离开那摊位后,高纬抓住宇文涟雪的手,说道:“涟雪,可以把那玉坠还给我了吧。”宇文涟雪歪头问道:“看来这玉坠很重要嘛,谁送给你的?”
“这是我的皇伯父文宣帝送我的抓周礼物,平日里我是不戴在脖子里的。”“那你还用着这玉坠付钱,哼,为了防止你这败家子再做这样的傻事,这玉坠先由我保管了。”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
高纬瞪了宇文涟雪的背影好一会儿,结果宇文涟雪完全不受影响,高纬只得放弃,跟了上去。二人身后的宇文寔看着两人的互动,咬了咬唇,眼中透出担忧。
半个时辰后用来歇息的茶摊中
宇文寔坐着等待止渴清茶的时间里,想起了放在袖袋中的铜钱。掏出了那三十枚铜钱,正要放进钱袋中,突然觉得手上的重量不太对劲,连忙将铜钱摊在榆木茶几上。
一枚接一枚在手上掂量着,又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纹饰,惊讶地道:“这些铜钱是私铸的假钱,不是真钱!”高纬被吓了一跳,问道:“干辩,你说什么真钱假钱?”
宇文寔举起一枚铜钱,咬牙说道:“刚才那男人给我的铜钱大部分都是民间私铸的,不是官铸的,纹饰和重量就和官铸的有区别,我数了数私铸竟有十八枚之多,这是可恶!”
高纬拿起两枚假钱,仔细看了看,果然这两枚铜钱上的篆文和官铸的是有一些区别,纹饰也比真钱的更扁更钝。宇文涟雪也凑了过来,她很好奇真钱假钱的区别。
此时,一位老翁端着一个木案过来了,弯腰将案中的三碗清茶放在茶几上,看到高纬手中的两枚假钱,不由说道:“看来几位也换到假钱了,想来换钱给几位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吧。”
见宇文寔点了点头,老者又说道:“这也难怪,这沁阳商贩中除了那些大商户,假钱最多的便是他了,就算了再小心,他还是有办法换给别人假钱的,但他卖的口脂确实是好,所以买他口脂也多,而这些假钱也慢慢流入了沁阳市场中。”
“公子,可以把这两枚铜钱给我看看吗?”高纬将手中铜钱交给了他,老者摸了摸下颚的胡须,沉声道:“这两枚铜钱便是假钱三大名目中的细眉与赤熟,最后一种便是青熟。”“细眉、赤熟、青熟?”宇文涟雪疑惑了,这三大名目她真的听都没听过。
“这常平五铢于天保四年铸造,因为其币值颇高,所以自乾明(高殷年号)、皇建(孝昭帝高演年号)商户私铸的假钱就在邺城、晋阳中流通,太上皇的太宁和河清年间就慢慢开始于全国流通,到了这天统年间,这假钱在市场流通量也日益扩大。”老者淡声解释道。
老者叹息一声:“这天下虽然太平了,但是这假钱乱市之患非但没有根除,反而日益严重,现在百姓的囊中十枚铜钱,起码有一枚是假钱,若是朝廷再不下令阻止,再过几十年,怕是这全国的市场都会大乱啊。”
高纬听完就沉默了。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私铸假钱眼中这事,但是她真没有想到居然已经这么严重了,市场紊乱,经济衰退,百姓贫苦,此乃亡国之兆,高纬自是明白。
天统五年六月十五日,文睿帝下令搜查齐朝境内的私铸假钱,直到十月十五日,历经四个月,共搜集到一千六百一十四万零三枚假钱。
文睿帝下令将其全部熔铸成真钱,同时又铸了两批新钱,每批二百万枚。十二月六日,三批新钱全部发于民间,并大力限制了各地铜矿的铜材的民间买卖,若是私人在一年之内买卖铜材达上千斤,就要去官府报备,当日由官府派人查其生意的真伪,随后才可批准铜材的买卖。
若是商户不去报备,或是官员受贿阳奉阴违,轻则充军三千里,重则诛灭三族,灭除法不责众一条。在如此严格的法律下,齐朝终于改变了私铸假钱日益扩大的情况,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