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彭楷长叹一声。终道:“贾伯父,多谢。”乃向贾赦深施一礼。
贾赦泰然受之。
旁边的涂修全然听不懂,悄悄问贾琮:“琮哥儿,你爹跟彭哥哥说什么呢?”
贾琮低着头,右手忙着吃饭,左手空出来往窗外一指:“看,天上有只猪在飞!”
当晚,巡防队的果然来告诉贾赦,那十六个俘虏中有人挣扎得很凶,似乎想说什么。贾赦挥挥手:“理他呢,过两天就好了。”又问贾琏:“姜隽之今日有什么举动没有?”
贾琏道:“如常。”
贾赦遂置之不理。
又过了两日,巡防队来回道,一众俘虏都已是瘫软模样。贾赦点点头,让将人一个个单独带到暗室,摘了眼耳上的巾子。贾赦自己捧了茶悠悠坐在外头审,让贾琏旁听做笔录,其余人一概守在远处。
贾赦前世看的警匪片不算多,只知道将一些问题重复问、绕圈子问,穿插一些不靠边的心里测试小问题,耗了一整日。
赵葫芦或是并不知实情、或是哄了他。这十六个皆为南安郡王世子豢养的私兵,平日安置在一处私宅。然这私宅中有近三百位私兵,家眷尽在南安王手中捏着,每月只能放回家一次,算起来也是受压迫阶级。
南安郡王已是回了西海沿子,唯世子在京中。因姜武营中的新法练兵被人漏了消息,特使了细作去探。数百年后的练兵法子最大特点便是“一切听指挥”,能训得兵士们个个听命。然南安府里的探子并不能探全,只将听到的只言片语回了上去。南安世子登时甄心动惧。他父子素有燕雀处堂之心,又是先义忠亲王的底牌,一身所系唯有手中的兵权了。现如今章老将军赋闲在家,若圣人设法夺了他父亲在西海沿子的军威,怕唯有被人鱼肉的份。
此番便是他们使人哄骗涂修那孩子有蹴鞠看,引着他和贾琮往那头走,于半道上设伏,欲拿了贾琮换练兵新法,也好心中有数。因不能泄露私兵身份,也委实绕了不少弯子,装扮成燕山的山匪。
贾赦想着,这事儿不太好办。若是拿了他们去衙门,未必能捅南安王府一刀,这些人在堂上不敢说实话,怕替家人招难。琢磨了好一会子,终于想出来一个阴招。
贾赦这主意的前头一半后世很常见,就是广发各色小广告、大面中散播那宅子是个暗窑子、在赌徒中散播那宅子是暗赌坊、在乞丐中散播那宅子日日有馒头发、在闲汉中散播那宅子暗藏金银美人。待众人都去闹事了,五城兵马司自然疑心里头有暴徒,直接搜进去。
贾赦笑问:“这计可使得?”
贾琏苦笑道:“只怕……使得……”
贾赦点点头。这计策想着容易办着难,遂使人去请姜文。
姜文来得极快,不过三刻钟人便到了。见了他便笑:“你问出什么来了?”
贾赦横了他一眼:“你故意将他们留在我这里罢。”乃将审问记录交与他。
姜文笑道:“赵先生原说你预备十日后才审他们,我偏知道你哄他的,你贾恩侯哪有耐心等十日那么久。”方慢慢翻看手中的册子,越看越肃然。
待他看完,贾琏说了小广告谣言之计。
姜文面皮抽搐:“贾琏,你老子每回的点子都这么阴损。”又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过我喜欢。”
贾赦哼道:“不准学本公爷说话!况每回都有人先招惹我。”方瞪着他,“你这厮没有什么好说的么?”
姜文笑道:“你不是都猜着了?要不是赵先生,你儿子真让人绑走了。”
原来南安世子此番做的机密,唯茶楼商议线路时让赵葫芦的细作听了,匆匆报与他。赵葫芦早知贾赦极爱儿女,恐让南安世子得手了他真的肯拿练兵新法去换儿子,急着去拦贾琮。偏贾琮一提高人江宁婆婆,赵葫芦一时想这是什么人去了,才走了神。后可巧逢见彭润,病急乱投医才哄她过去。
贾赦点头道:“此番倒是欠了赵葫芦一个人情。然这些人个个都是练家子,马又好,本是不好拿的。是我家琮儿机灵,送了他们一大包生石灰,又哄的他们去了医馆。如此也算琮儿帮他立了一功,扯平了。南安世子那私宅也交给你了。”
姜文听了便知他不愿做些费力的事儿,也点点头。等了半日又问:“还有么?”
贾赦撇了他一眼道:“还有,未曾想周全,周全了告诉你。”
姜文笑指他道:“我就知道南安郡王这下全不用我费心神了。弄掉他算断了乐善郡王一条膀臂,我替你请功!”
贾赦哼道:“绑架我儿子这种事情都干出来了,他不倒下我心不安。”
姜文文叹道:“他在西海沿子军威甚重,很不好办。”等了许久,没听见贾赦说什么,只当他真没想周全。才要告辞,忽见贾琏朝他使眼色,忙问:“你预备何时替贾琏取字?”
贾赦一拍脑袋:他真不是将这茬给忘了,而是不知道原主有没有给取过。遂背下黑锅道:“不太愿意孩子长大,总想不起来这个。待我想几日吧。”
姜文哭笑不得,幸灾乐祸的安慰了贾琏两声,才说晚上悄悄使人来押那十六个私兵,贾赦不许,让他现在就运走。姜文想了想,也是,南安王府想是已然查到他们在这里了。遂明目张胆的从荣国府西角门将人直押入顺天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