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冬柱家的一愣,笑道:“早年我倒是叫过这个名字,只不知这位大嫂是谁?”
那妇人苦笑道:“你这模样半分没变,我在那头远远的一眼便认出来了。怎么你竟已认不得我了?我乃是袭人。”
秦冬柱家的大惊:“袭人姐姐!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再细瞧这妇人脸上委实有当年袭人的影儿,只是少说老了自己十岁。
袭人叹道:“那年我回去,家里倒是欢喜得很。后来哥哥与我寻了一户人家嫁了。我男人是个老实的,只是婆婆过于……”她摇了摇头,“罢了,不提了。”乃伸出一双手来,“你瞧我这手便可知一二。”
秦冬柱家的一瞧,那手上遍是茧子并许多长长短短疤痕,不由得咬牙:“好狠的心。”
袭人道:“幸而她半年前终是去了。我男人也知道我多年受尽委屈,诸事都听我的。故此,”她向四周张望了一回,“我想着在京中也难得有什么好营生,不若去外洋一博。”
秦冬柱家的点头道:“既这么着,咱们且一道走,我男人有荣国府的信函,想来外洋官府能得些方便。”
袭人大喜,赶紧不尽,拉着她说了许多好话。又问:“当年仿佛秋纹也不曾出府,如今可好?”
秦冬柱家的笑道:“好的很,如今已是管事娘子了,只她两口子不愿出府罢了。”
袭人叹道:“你们两人都是好命的。”
秦冬柱家的笑道:“姐姐也苦尽甘来了。到了外洋圈些地、买些昆仑奴,也可做个太太了。”
袭人笑道:“借妹妹吉言了。”犹豫了半日,又问:“不知宝二爷如今可好?”
秦冬柱家的笑道:“你竟没听说么?他可是中了探花的。”
袭人道:“这个我却是听说了。只不知如今可好。”
秦冬柱家的道:“二爷旧年成亲了,如今宝二奶奶在女校给三姑奶奶帮忙呢。”见袭人面上似悲似喜,又道,“家里的爷们除了琏二爷有个平姑娘,都连一个房里人都没有。”
袭人惊道:“竟然一个都没有?”
秦冬柱家笑伸了个手指头出来,只说了一个字:“忙。”
袭人一怔。
秦冬柱家的道:“无所事事的男人家中才讨一堆小老婆耍子。如今荣国府的小爷们一个赛一个忙,故此没空。”
袭人闻言静立许久,叹道:“曾听老人说,世事多变,果不其然。”
后她们两家果然一道从天津大码头换船去了北美。因彭楷还驻守在此,荣国府的信函极为好使,行事极为便宜,大大的圈了些土地。两家男人一个能干一个老实,没两年,她两个倒是都做了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