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价值吗?我有什么你们看得上眼的价值吧,所以才不杀我,要把我变成像你们这种水蛭一样的东西。”我实在是掰不回来自己的手,怕太用力这唯一完好无损的手腕又给掰骨折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克莱尔。”凯厄斯红色的眼睛里面泛起了可怕的阴鸷,他的情绪从来都不是平静无波的冰封雪地,可以任由挑衅而无动于衷。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却很危险,浓郁的黑暗让人战栗。
我觉得一时冲动而出口的话真的太不经大脑,挑衅一只吸血鬼绝对不是我该做的事情。但是有时候觉得真的有点憋不下去。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轻轻喘着气地补救说:“也许我们该谈谈,我是不是有什么能力你们很需要?”
不论是他还是那个叫阿罗的,在对话的时候不可避免就给我一种,我其实有某种潜在的价值他们觉得还不错,所以打算将我扣押在这里。
我还是不了解他们的世界,包括所谓的法律。如果沃尔图里是吸血鬼世界的法律执行者,那为什么我还没有被掐断脖子。
我想起卡莱尔,我一定有某种重要的价值,连卡莱尔也不清楚的能力。
那么我就只能试一试,跟他们谈谈我的合理存在,如果可以我会尽我一切力量来满足他们要的东西。然后……放我回家。
我要回去。
“那么你打算想要谈什么?你的能力?别忘记你只是一个人类,克莱尔。”凯厄斯站起身来,他的衣服已经换了,虽然不是阿罗那种很古老夸张的舞台剧衣服,但是他的服装设计师肯定很喜欢复古风格的装饰品,大红色的围巾系在他的衬衫领上,暗青色的衣料上有不显眼的白色裂痕花纹。
看起来可真是昂贵,显然他们不缺钱。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冷峻的脸孔,然后继续这个话题,“那么我会一直是人类吗?”
这个问题太重要了,我怕死亡,但是我更怕变成另外一种生物。在我没有任何准备,任何了解的情况下,永生就像是一种可怕的诅咒在等着我。
我已经习惯了人类的生活方式,生老病死,有所畏惧也能一往直前,看得到生命的终点,却永远不清楚自己未来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但是吸血鬼这个话题却不是我所能想象的,我想象不出来永生不死的后遗症是什么。
那么漫长的时间,是要跟宇宙一起毁灭吗?
“难道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没有人可以知道这个世界那么多的秘密后,还能活下去,除非她是跟我一样的人。”凯厄斯俯□,他一只手抓着我,一只手背在身后,金色的头发从他耳后落下几缕,苍白的皮肤在阴暗的侧影里面脆弱精致。他的表情冷酷而带着几丝恨铁不成钢。“造成你这种情况的就是卡伦一家,如果不是卡莱尔的失责让你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也许你今天也就不需要面临这种选择。沃尔图里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威胁到‘这个世界’的隐患,你要知道我是为你好。”
最后一句话轻柔到接近甜美的呢喃,他的声音本来就偏向中性,一放缓语速更像是冰雪破开的春暖花开。
我的鼻尖除了自己头发的清香,还有他因为俯身接近我的气味,空洞的接待室里昏暗而都是色彩斑斓的装饰品,造成了一种喧闹奇异的冷漠色调。
我紧张得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但还是不容许他什么脏水都往卡伦家身上泼。
“一开始就是你泄露的,你的那些信,全部都是吸血鬼的生活细节。新生儿,可以坐几个月不动弹,讨厌阳光,每天都来拜访你们的吸血鬼,还有可怕的历史知识……在你回信的第一天,你就打算要杀了我,或者……”我突然之间就难过起来,心脏绞疼得像是要得心脏病。“或者要逼我做这种选择。”
凯厄斯嘴唇紧抿,红艳得渗人。他放柔自己冷漠的脸部表情,很和气地笑起来,语气无赖地说:“你难道是在怪我吗?如果愿意你从来不想认识我,认识c?”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在弦上的大脑突然就开窍了,如果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凯厄斯一定会掐死我。
在他可怕的温和注视下,我困难地摇摇头,但是却失去了声音,我很想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可是这种谎言连三叶虫都欺骗不了,如果能再次重生,我一定要回到八岁那年,将那个时候的自己写的信全部撕碎。
我一点都不想认识你,不想知道你们这个所谓的世界任何事情。
“我很高兴认识你,克莱尔。”凯厄斯是如此接近我,他的语言在低沉的声调下如华丽的叹息,冰冷的眼眸里面那团红色柔和光亮,没有平时耀武扬威的可怕尖锐。
他让人觉得此时是无害的,干净而清新的真诚。
他的手指是那样的冰凉,冷得都是寂寥的空白,没有褶皱纹路。
我深吸一口气,很努力很认真地问他,“我有选择吗?如果我……不想要永生。”
实在是太愚蠢大胆了,他们只是一群专|制无礼的暴君,我竟然以为自己是有那种价值能让他们跟我谈谈条件。
但是我不能将卡莱尔真当成救世主,如果没有人能拯救我,那么只能鼓起勇气自己来争取。
凯厄斯眼底的尖锐重新恢复,他开口的语速快到像是在责备罪大恶极的犯人。“选择死亡的人都是懦夫,克莱尔,活着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沉默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