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飘然一下清醒了过来,惊叫出声:“是你?!”可是她还来不及下床,无恨已经飞走了,她只能看着空荡荡的窗户发着呆,半晌才跑下床,心有不甘望着黑沉沉地夜。
回头一看,白飘飘眼睛红肿如桃子一般,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却合着眼在小榻上睡着了。
王飘然推了推她,却怎么也推不醒,只好坐在一旁等着她醒来好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低头看去,王飘然的目光落在了那本书上:《无恨手记》?
那,这岂不是无恨写得书吗?
她忙打开来看,里面林林总总记录了各种草药的药性、毒药的解方、弩箭和一些机巧玩意的制作方法,还有几套武功的心法口诀,最后一页,有两行小字,字体清瘦如松:“相聚相依十四载,零落终归尘土。飘飘,珍重。”
王飘然低声念着,呆坐到天明。
天色大亮,白飘飘才悠悠醒来,肿着两只眼睛看着王飘然如石化了一般若有所思地坐在自己跟前,“飘然姐姐?”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如锯子一样粗粝。
王飘然如梦初醒,扯出一丝不自然的笑:“你醒了?”
“嗯,”白飘飘挣扎着坐起来,只觉得四肢酸痛,好似被大石头碾压过,“好疼。”
王飘然将手中的书放在她手里,故作轻快地说道:“快起来吧!母亲说今日要帮你补过生日,催了好几遍了。”
生日?
昨晚发生的一切如潮水一般涌回到脑子里,师父和各位师兄为自己庆生,师父与自己的恩断义绝,师父讲得关于她弟弟与自己娘的恩怨,种种情绪,悲伤与喜悦,如两只拧劲儿的大手一样狠狠拉扯着她的脑仁儿,她只觉得脑子又沉又重,头疼欲裂,不停地打着寒颤。
王飘然发现她的异样:“你怎么了?”
白飘飘却抓着那本书,脸色发白,嘴唇颤抖:“飘然姐姐,这书是怎么回事儿?”
王飘然一怔,“你不知道?”
白飘飘连连摇头,面上满是急切。
“我想,这是无恨送你的书,”王飘然暗暗叹息,“他送你回来的,一句话都没跟我说,逃也似的跑掉了。”
“二师兄……送我的?”
白飘飘微微颤抖着双手打开了这本书,只翻了几页就已经泣不成声,待翻到最后一页,那泪水就如洪水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飘飘,你怎么了?”
白飘飘捂着脸恸哭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哽咽道:“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呜呜……”
“谁不要你了?你别哭啊,是……无恨吗?”王飘然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个名字。
白飘飘“呜呜”哭着,痛苦地摇着头:“是师父……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你师父?”
“师父她,切掉了我的袖子……割伤了自己的手……叫我磕了三个头……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了?”
“然后……”白飘飘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哭诉,“然后……她就将我逐出师门了……不让五师兄叫我师妹……呜呜……还……还划坏了他的面具……”
王飘然听得稀里糊涂,丈二摸不到头脑,“什么乱七八糟的?”见白飘飘伤心不已只是痛哭,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哭吧,哭吧,都哭出来就会好受些,憋在心里更难受……”
白飘飘直哭了半个时辰,方渐渐平静下来。
王飘然替她拿浸水的帕子来擦脸,“你看你,哭了这么久,热水都变冷水了,我吩咐人再换热的来。”
白飘飘一把拉住她:“不用了,飘然姐姐,我不想见人。”
“也罢,”王飘然叹了一口气,“那我就叫人去告诉母亲,说你心情不好,就不补这个生日了。”
“嗯。”
二人相对无言,只有白飘飘时不时地抽泣一声。
王飘然斟酌了良久,方问道:“无恨……写得那句’相聚相依十四载,零落终归尘土’是什么意思?他……不再来见你了吗?不来靖国公府了吗?”
话音未落,白飘飘的眼睛又湿润起来,泪水顺着眼眶流了下来:“二师兄……呜呜……”
王飘然连忙求饶:“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别哭了吧……”
正说着,有小丫头来敲门:“郡主!郡主!”
王飘然一脸不耐烦地打开房门,嚷嚷着:“不是告诉过你们吗?别来烦我!……”
“郡主息怒,是宫中传旨,主母吩咐您前去接旨。”
王飘然一听,一下子反应过来,忙道:“飘飘,别哭啦,你嫁百里晓的旨意到啦!咱们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