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飘飘随门口等候的宫人到了东华门,靖国公府的马车已在此等候,王飘然和长公主都坐在马车之内,一个闭着眼睛不愿理人,一个忧心忡忡、一脸怒色。
长公主见白飘飘来了,才勉强笑了笑:“快上车吧,咱们回去了。”
“不是要回慈宁宫吗?”
“母后不惯熬夜,已经早早离席就寝了,不便再去打扰。明日,我再去慈宁宫请旨,”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王飘然,加了一句,“还得去请罪呢!”
“请罪?”
“这罪过还小不了呢!还是团团好,不用姑母操心。”长公主指着王飘然,“我只生了这一个女儿,却不如没有的好。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上天要你今生来惩罚我?”
王飘然倏地一下睁开眼睛,冷笑一声:“我就不要嫁给他们!母亲,你若是再逼我,我就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长公主气得脸色发白,浑身乱战:“你……”
白飘飘忙安抚她道:“姑母别生气,飘然姐姐一向是这样的性子,您千万不要计较。”又不解地转头问道,“飘然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不要说这些话,叫人伤心。”
“她哪有脸说?”长公主气急,“这个倔丫头交了空的玉筹给了母后!”
“我不喜欢他们,为什么一定要从中选一个呢?”王飘然也觉得满腹委屈。
“瞧瞧——!瞧瞧——!这叫什么话?!你这是抗旨,你知不知道?!”
“姑母,你别太生气了,我看荣润也交了空的玉筹,应该没事儿的……”
“什么?!她也没写任何名字?”长公主一惊,忘记了生气。
“是啊,我亲眼看见的啊,她也没写名字,她说……他们是蠢材,配不上她。”
长公主一听,王飘然不是唯一抗旨之人,担忧的心放下大半,另外一半却还是放不下去,苦口婆心说:“飘然啊,母亲问你,你到底想嫁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王飘然紧紧抿着双唇,半晌方说道:“盖世英雄。”
回到靖国公府,长公主直奔了花房而去,对着她的夫君王容则喋喋不休地发着脾气:“你瞧你生的好女儿?!居然要嫁什么盖世英雄?!这太平盛世的,哪里来的什么英雄?她这分明是想气死我!”
王容则忙将手中修剪花枝的小剪子放下,扶着长公主坐下:“来来来,喝口茶再讲。咱们的女儿什么秉性,你这个做母亲的还不了解吗?她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就算一辈子不嫁人,我更高兴,一辈子在咱们身边欢欢喜喜的,不是更好吗?”
“你……”长公主被这话气得一口茶水呛到了,咳嗽个不停。
王容则连连抚着她的后背:“瞧瞧你,都快做祖母的人了,还这么毛躁?”
“你说什么?……祖母?”
“你今日事忙,不晓得天津来信了,伯禹媳妇有喜了,给,快看看吧!”
长公主忙接过来信纸,仔细地看了一遍,喜不自胜连连叹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要做祖母了!不行,我得赶紧给我这未出世的嫡孙准备礼物去……”
王容则看着自己已满四十岁却依旧如年轻时一样风风火火的妻子,忙忙地出门去了,不由感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样烈火一般的性子,如初见时一样,还是那样叫人喜欢。
只是,这世上从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
白飘飘就愁眉苦脸,因为坐在绣楼的王飘然这边依然还是阴云密布。
白飘飘不知道如何开解她,而王飘然也仿佛不需要别人开解,蒙头便睡,闷声说道:“今晚上,若是他来了,你记得叫醒我。”
白飘飘当然知道王飘然说的“他”是二师兄,可是又不能说即使王飘然再努力去抓住二师兄的心也是白费心机,二师兄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言出必行的,他若是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是没人能够阻止的,就如杀史宁风,又如拒绝王飘然。
可是她不忍心告诉她的飘然姐姐——她的努力都是徒劳,只好轻轻答应道:“好的。飘然姐姐,你好好睡一觉吧。”
夜已深,王飘然的呼吸逐深重渐绵长起来,白飘飘便伸手点了她的睡穴:“飘然姐姐,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再见到师兄也不过是伤心罢了,不如不见。”
二更时分,白飘飘翻上了屋顶,刚坐下,一个声音笑起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日不见,我已老了六岁。”
白飘飘回头一看,果然是百里晓,此刻他一身黑衣,外罩一件大毛斗篷,看着又仿佛不是今日在麟德殿那个鹤立鸡群的古月国王子了。
百里晓见她定定地看着自己,只觉得好笑,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不认识我了?难道我已老得不成样子了吗?”
白飘飘面上一红,挥手拍掉他的手,“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百里晓开怀一笑:“这话叫我都没法接。不像情话,却像仇人的诅咒!”
“谁诅咒你啦……”白飘飘还要争辩,突然被百里晓一把搂在了怀中,头顶是他炽热的呼吸,手下按着的胸膛里一颗心在蓬勃地跳着,跳得仿佛她的手也麻了,她好不自在,推着他,“你干嘛啊……”
百里晓沉沉一笑,“别动了,叫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白飘飘听出他仿佛在恳求自己,一时愣住了,也忘记了挣扎,片刻后,小声应允道:“好吧,就一会儿。”
百里晓紧紧一收手臂,在她耳边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