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南浩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今天得到的消息让他很不淡定,如果摄政王的病情真到了容易猝死的程度,摄政王之后还能坚持多久?
一旦天子重新掌握大权,长孙家族的命运堪忧啊!
长孙宏仁继续道:“如果真是李琎继承了摄政王之位,他确实不是天子的对手,摄政王应该也看到了这一点,才急切地想换世子。”
长孙南浩摇摇头,“换世子哪有这么容易,你以为李成器不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父亲,孩儿不懂!”
长孙南浩叹口气,“你祖父临终前给我说了一番话,让我忽然站到高处,让我能从高处看发生的一切,所有的疑问都迎刃而解。”
“祖父说了什么?”
“你祖父说,当年夺门事变其实没有成功,如果成功的话,应该是太上皇重新复位登基为天子,没有现在天子什么事情了,正因为没有成功,不得不用变通的办法,设置一个摄政王执政,所以才留下了极大的隐患。”
“父亲说的隐患是指........”
“合法性!”长孙南浩缓缓道。
“合法性?”长孙宏仁目光中有些疑惑。
长孙南浩点点头,“摄政王自古就存在,但不管用什么名头,但本质都一样,它是一种临时性的安排,它的定义在人们心中已经根深蒂固,永久执政的只有皇帝,太上皇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当时三方签订的协议是,摄政王只延续两代,太上皇和李成器,李成器之后要还政给天子,我也是这道协议的见证者之一。”
长孙宏仁隐隐明白父亲的意思了,他沉思片刻道:“所以摄政王世子本身是不合法的,摄政王很忧虑这件事,他现在折腾换世子,也和这个合法性有关?”
“你说对了!”
长孙南浩淡淡道:“他不是想换世子,而是想让世子变得合法。”
“父亲能不能详细说说?”
“比如政事堂的相国们反对换世子,拿出嫡长为嗣,拿出世子未失德等等各种正大光明的理由来反对,他们反对得越厉害,李成器心中越高兴,这就是合法性的一种巩固,但还不够,还要天子下旨,明确李琎为世子,最后是军队宣布支持嫡子李琎为嗣。
只有这样,李琎的世子之位就完全合法了,就算将来李琎不是李隆基的对手,也只是权力上割让更多一点,李隆基轻易不感废除摄政王,李琎的儿子还是不是摄政王,那就要看第三代的博弈。”
长孙宏仁沉思片刻道:“可现在摄政王所作所为,都是换世子的实质性举动,让李珣代表他列席政事堂议事,这不像在装模作样啊!”
“哼!要装当然得装像一点,连李珣和李琎都被以为是真的,我告诉你,如果李成器真的想换摄政王世子,那一定是先换王妃,这才是关键,王妃不换,一切都是假的。”
长孙宏仁这才猛然醒悟,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要废太子,必须先废皇后,摄政王也一样啊!
李珣的瘫痪老娘一天不上位,李珣就休想成为世子。
可是要废王妃,必须要考虑长孙家族乃至整个关陇贵族的意见,摄政王根本不派人来和长孙家族面谈,换世子的消息完全就是扯淡。
“父亲,我们要去兴庆宫表明态度吗?”
长孙南浩摇摇头,忧心忡忡道:“其实我担心的是李成器会猝死,一旦李成器不在了,那怕是李琎继承了摄政王,也会被天子严厉打压,大权旁落,到那时,天子就要一个个收拾当年夺门之变中的仇人了。”
长孙宏仁愕然,“不会吧!”
“不会?哼!你以为薛王李业为什么会死,你以为元家为什么被收拾,支持太上皇发抖夺门之变的头号功臣是摄政王,他就不提了,其次就是薛王李业,再其次就是元彪,还有大将军周子酷,虎贲郎将王元展,我们长孙家也是其中之一,你觉得天子会放过长孙家吗?”
这件事长孙宏仁当然知道,父亲给他提起过几次,但问题是,父亲为什么现在又提这件事?难道李成器真的会猝死?
长孙宏仁的头脑里在胡思乱想,长孙南浩注视着窗外缓缓道:”这是一次机会,如果做得好,我们长孙家族就能逃过这一劫了。”
“父亲打算怎么做?”
“要做两件事,第一,你给我递一封信给高力士;第二,窦家老爷子下月祝寿,你告诉窦家,我一定亲自上门拜寿。”
长孙家和窦家烧不同的香,虽然没有像元家和窦家那样交恶,但也老死不相往来,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往来。
父亲居然要亲自上门去拜寿,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啊!
长孙宏仁心中也明白,形势比人强,父亲也在准备换香了。
...........
李隆基负手站在窗前听完高力士的汇报,冷冷道:“当年长孙平孝率军守住上东门,不准朕离开大明宫,朕几乎都要哀求他,他仍然不为所动,朕可没有忘记那屈辱的一幕。”
高力士劝道:“虽然长孙平孝不准陛下离宫,态度确实不好,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也使陛下躲过了那些不明武士集团的偷袭,假如陛下当时离开皇宫,身边只有数十名侍卫,一旦被那些武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当年夺门之变形势很乱,有三个来历不明的武士集团约数百人在大明宫附近游走,其中一个是高句丽武士,约两百人,想趁火打劫,还有两支武士集团估计是薛王和元家派出的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