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去,”长平公主笑着摇了摇头,“要去你自己去。”
对自己这个妹妹,她可是清楚的很,年纪虽然只有六岁,小主意其实多的很,脸上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多半就是装出来。
昭仁公主没有骗到姐姐,又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了周皇后:“母后……”
周皇后看见她的样子,也笑了起来,柔声道:“出发的时候,阿爹不是都跟你们说好的?护驾的兵士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这叫同甘共苦,可以激励士气。”
士气什么的,昭仁公主不懂,但是不吃饼子就没有别的可吃,这句话是听明白的,她也不傻,知道饼子虽然不怎么好吃,那也比饿肚子强,于是苦着小脸看了看手中的烧饼,吭哧咬了一大口。
长平公主取出一个酱块儿,掰了一个小角给妹妹,让她就着下饼子吃,自己也取过一个烧饼,撕下一小块儿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阿娘。”
“嗯?”
“你说,他中的那一处箭伤,是不是挺厉害的?”
“战阵上的事儿我也不大懂,你刚才不是见着他了,看上去怎么样呢?”
“瞧上去呢,倒是精神抖擞的,”长平公主咕哝了一句,“不过李邦华说的话我也听见了,就算没有外创,那也有内伤,反正得算个挺重的伤,是不是?他那个盔甲上面,有好大一个窟窿呢!”
“你这丫头,到底想说什么呀,”周皇后不解地问道,“哪有把伤往重里扯的?”
“阿娘,你听我说,”公主扯着周皇后的手,“他这回是不是打了一个大胜仗?”
“是啊。”
“是不是比上回那个蒙古人,叫瑞常的,还要更大?”
“听起来好像是的,上回是杀了十九个贼兵,这回说是杀了一百多呢。”
“对啊,还有呢,瑞常上回没有受伤,这回他可是受了重伤,依我想来,受了伤的,总是要比没受伤的功劳大,阿娘你说对不对呢?”
“这个好像……好像是对的?”周皇后也被她绕糊涂了,没有把握的说道。
“那父皇上回奖赏瑞常,还给瑞常记功,这一回,他明明压过了瑞常,为什么不给他奖赏呢?”
“嗯?”周皇后瞪大了眼睛。
“还有,阿娘你上回不是赏了瑞常一个镯子嘛,”长平公主撒娇似的说道,“我看阿娘那个水翠鎏金的簪子,其实也挺好的……”
“哎哟,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呐?”周皇后抽回了手,指头在长平公主的脑袋上一点,佯怒道:“你们姊妹俩,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阿娘……”
“住着!”周皇后正色说道,“周世显立的功劳是不小,可是我已经赏过他了。”
“是吗?”长平公主惊喜的说道,“赏的是什么?肯定是那只青白玉的蝴蝶,要不就是……”
“我把女儿赏给他了!”周皇后喝道,“换他一副忠心耿耿,绰绰有余,他还得给我找头!”
长平公主猝不及防之下,羞得满脸通红,扑在周皇后的怀里只是不依。
母女两个笑成一团,旁边的昭仁公主似懂非懂地看了半晌,觉得有所领悟——原来周世显对我们家忠心耿耿,立下大功,是因为母后把姐姐赏给了他,拿姐姐换回来的。
可见自己如果想要什么,人家也不会白给,非拿什么东西去换才行。
想通了这一点,忽然跳起来,放下手中的饼子,到她枕头旁边的小箱子里去翻东西了。
“你做什么?”长平公主坐起身来,好奇地看着妹妹。
“我要下车去找他。”
“他?哪个他?”
“就是你嘴里的那个他啊。”胖丫头的口齿伶俐得很。
“嘿,”做姐姐的来了兴趣,“你找他做什么啊?”
“找他要好吃的,”昭仁公主说道,“不是你让我自己去找他吗?”
长平公主语塞,想了想说道:“你刚才不敢去,现在怎么敢了?”
“不告诉你。”昭仁公主把胖乎乎的小手背在身后。
长平公主与周皇外有意思。
“珠子,你跟着去吧,别让她乱跑,”周皇后笑着吩咐道,“要是瞧见什么好玩的,回来给我学学。”
昭仁公主正打算下车,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又回过头来问道:“阿姐,我该叫他什么啊?”
长平公主脸微微一红,说道:“你问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父皇叫他什么,你就叫他什么呗。”
“哦。”
昭仁公主明白了,高兴地跳下车,去找周世显。
倒是不难找,往后走上十几步,就见到靠坐在一颗树旁的周世显,正跟两三个军官在一起喝水吃饼。
忽然见到公主出现在面前,几个军官都吓了一跳,知道她是来找周世显的,赶紧跳起来,鞠躬行礼,闪到一旁去了。
周世显倒还好,昭仁公主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又自恃是她未来姐夫,于是笑眯眯地说道:“公主殿下,您又出来微服私访啊?”
却见昭仁公主双手背在身后,挺胸凸肚,神情严肃,不由得心中诧异,不知道这小丫头要做什么。
“世显。”昭仁公主拖长了声音说道。
周世显一口饼子噎住在喉咙里,差点呛死在地上,连连大咳,心说这小胖萝卜头没大没小,就凭你也敢叫我“世显”?姐夫也没一句,这是跟谁学来的!
再看旁边,珠子也是掩了嘴,笑得打跌。
“世显呐……”
“行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