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se昏暗,五步之外,根本无法看清。
只见走在最后的兵士背过身去,弯着腰,步履蹒跚,速度却极快,几步就钻入了路边的草丛。
众兵士一愣,纷纷大笑起来。
“你这软蛋,果然是虚的一塌糊涂!叫你整i再念叨着女人!”张姓兵士大声挖苦了几句,不过一会儿,草丛中便发出盔甲脱去的声音。
众人听到,只当他在脱裤子,又不免调笑了几声。
过了一刻,那兵士钻出了草丛,头盔斜戴着,遮住了大半面容。
张姓兵士扬声笑道:“拉完啦?”
沈琢玉微低着头,尖着嗓子道:“好啦好啦!拉泡屎都这么稀罕,等着吃啊!”
“嘿!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敢跟你张哥叫板了?”
“嘿嘿,不敢不敢!”
队伍继续上路,说笑声遥遥可闻。
缘清等人钻出草丛,翘首而望,目光担忧。
璇月秀眉深锁,轻声道:“师父……他想做什么?”
缘清摇了摇头,缓缓道:“为师也不知,不过,我们也只有相信他了……”
说话间,远处的寨门徐徐打开,那队伍稍稍一停,开进了营寨。
寨内地方颇大,白se的帐篷随处可见。一队队兵士来来往往,多是押送着流民。
沈琢玉走在队伍最后,暗中观察了一番,只见这营寨依山而建,背靠着数十丈的山坡,那山坡有些荒凉,半山腰处火光扑闪,沈琢玉看在眼中,心头一动。
“张横!”忽听有人叫嚷,沈琢玉循声看去,前方的一块空地上,一个瘦长脸庞,锦衣华服的男子正向此处张望。
可出乎他意料的却是,男子身后居然聚着众多流民,数十个兵士手持兵器,将他们围在当中。
沈琢玉心头巨震,这狗官竟然捉了这么多人!
他计划来救人,初衷只是为了救出那村妇的儿子,他料想即便还有其他人,也不过十来个。
可从未想过,一进营地,便瞧见上百个。如此一来,原本的计策全然无用了。靠他一人,如何能带着上百人逃离此地?
就在此时,瘦长脸的男子迎上前来,一见张姓兵士,张口就骂:“作死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声音尖锐刺耳,比女人还要yin柔几分。
张队长慌忙哈腰,讨好道:“军师息怒,路上出了点事儿,就耽搁了!”
那瘦长脸一脸不耐,催促道:“快上山!知州大人等着呢,就差你们这一队了!”
张队长应了声是,招呼过众人,将那几个流民汇入人群之中。
几声呵斥响起,数十个兵士驱赶着上百个流民,缓缓前行。
张队长走在瘦长脸的身边,奇道:“这一批人数不少啊!”
瘦长脸边走边摇头,叹道:“哪儿不少了,一整天的时间,截了数十波流民,到了这会儿,竟然只抓了百来个壮丁,加上之前的,也还没凑够九百,再扣去老幼病残,就更少了……诶,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剩下的一百多人,该到哪里去弄?真是愁煞人!”
沈琢玉听得心惊,忖道:九百?还差一百?他们竟是要抓一千人?!
这个消息,远远超出预估,他心中飞速盘算,可算来算去,也想不出任何法子。
幸好他xing子淡然,左右都想不出办法,便强自压下了心神,对自己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只有见机行事了……”伸手将头盔压低了一分,目光扫视四方,yu要寻出流民的关押之地。
可一路上除了帐篷,再没其他的藏身之所,这近千人又不是一千只蚂蚁,若要藏得无影无踪,所需的空间必然极大,这些小小的帐篷岂能济事?
他想通了这一点,目光又向山坡投去,怔怔看了良久,嘴角却微微扬起。
队伍一刻不停,直向山上行去,所幸这山路平坦宽敞,虽有些陡,倒也不是很费力。
行至半山腰处,前方火光明亮,远远看去,密密麻麻立着不知多少兵士,熙熙攘攘,十分混乱。
可那林立的枪戟,被月光一照,化作无数寒光,还是颇具威势。
那瘦长脸加快脚步,扬声叫道:“韩知州!人来啦!”
众兵士闻声,chao水一般向两旁退去,让出一条通道。
沈琢玉混在兵士之中,目光却紧紧盯着前方,他伴着一众兵士,驱赶流民行过通道,走到最前方时,总算看清。
此处竟然是块数十丈见方的坪子,三面均被山势环抱,剩下一面则是不深不浅的悬崖,而悬崖之下,正是那木质营寨。
若是有人要从此处逃离,下山之路只有一条,而且必须经过那营寨。这番设计,可谓煞费苦心。
此时,背靠着山崖,放着一张方桌,一个身穿官服,头戴长翅官帽的男子端坐在桌边。
“这人恐怕就是知州了……”
沈琢玉暗暗揣测,眯眼瞧去,发现这知州生得方方正正,看似正气凌然,如不是知晓他的恶行,定会以为是个好官。
知州韩柳青站起身来,向那瘦长脸拱手道:“辛苦了!”
瘦长脸掩嘴一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为韩大人办事,本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韩大人不必客气……”
韩柳青不再多说,扬眉望了眼那群流民,沉声道:“来人啊!清点人数!”
瘦长脸站到一边,几个兵士开始清点流民的人数、身高及年龄。
沈琢玉静静站在人群之中,心念却是转得极快,可眉间的川字,却越来越深了。
少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