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宝杨擦擦嘴角的腥甜,手刚碰到嘴角就忍不住蹙眉低呼一声。这一巴掌也忒用力了,脸颊疼痛麻木不说,连嘴角也被打破。

涌上心头的恶心实在让人觉得难过,文宝杨一时没忍住跪坐地上干呕起来。本以为这样可以缓解一下心里和身体的难受不适,怎么知道惹来脑袋一阵阵抽搐般的疼痛,就要像要炸开一样。

在地上又休息了阵子,文宝杨扶着脑袋慢慢从地上爬起。直起身的瞬间,头晕目眩的感觉席卷而来,文宝杨险些软了脚跌坐回地上。但她知道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乘着没人注意,悄悄溜了出去。

现今的这副难看的模样儿,文宝杨也怕走在正路上被人撞见。选了小道儿绕着一条最远最偏僻的路径,文宝杨顶着仍旧嗡鸣作响的脑袋步伐迟缓。

文宝杨刻意走走停停,也算是为了延迟回到宫里的时间,也算是为了缓解这大步一迈引起的脑袋昏痛。等拖延到梁洛兮差不多就寝的时候,她才姗姗来迟。

回房期间,文宝杨也遇到过几个宫女太监,幸好他们相隔较远,而且又是天黑灯暗的,文宝杨全拿没有破相的侧脸相对,他们也就无所怀疑。

走到屋前,发现室内一片漆黑,文宝杨想人应该已经睡下了。

因为早前传话给梁洛兮说自己不回来,文宝杨之前也想过在文轩殿住宿一晚。但被扇巴掌的这半张脸现在是又烫又麻又痛的,怕明天醒来时面相会更肿更难看,文宝杨才决定请假回宫休息两天,把脸上的伤养好再说。

但她回宫又能怎么样呢?以为回了宫这个巴掌印就能不被人察觉了么?文宝杨想得也太简单,她难道不知道只要到了白天,这张破相的脸迟早会被人看见?

所以说文宝杨想要隐藏伤势完全是徒劳无用。

大概后来她也想到了这一点,在屋前犹豫了片刻,最后打定主意去书房将就一晚。文宝杨认为这样的话至少不会在明早儿醒来的时候将梁洛兮吓到。

这样想的,刚准备转身,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心虚的文宝杨身形一顿。

“太子回来了?”梁洛兮问。对本来说好要留宿它宫的文宝杨半夜突然跑回来的事情,梁洛兮似乎已经习惯了。所以当见到文宝杨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少惊讶。

梁洛兮就在她身后,破相的文宝杨是断然不能回头的。所以这去书房的念头只能作罢。僵直身子,她徒留一单薄的背影予梁洛兮:“看着屋内没亮灯,我还以为兮儿睡了。”文宝杨说话的声音比往常还要微弱几分,要不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想她的声音肯定更难听清。

“晚膳后都在凉亭里坐着,如今是沐了浴才回来。”梁洛兮的回答依旧简洁。

“原来是这样……”文宝杨边点头,边推门进屋。

看似平常的动作,梁洛兮却心细地发现了她的异常,说平日里文宝杨要见到自个儿,即便不是很欢喜地上前靠近也会隔着距离对视几眼。现在却冷淡得一反常态,自己还没上前的打算,她就迫切地推门进屋,像在躲避自己一样。这人是怎么了?怎么整个人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梁洛兮心有困惑,但她不会开口言明。

文宝杨后来的举止更让人怀疑起来,摸着黑进屋的她宁可被凳腿绊一跤,也不愿将灯点燃。等烛灯照亮屋内时,文宝杨已经开始脱下外袍,准备就寝。而此期间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是当人心慌的时候,总会出些纰漏。

文宝杨忘记了衣服里还有东西,随着手头的动作,玉佩从外袍掉了出来。听着玉佩一路滚过地面发出的清脆磕碰声,她的心被狠狠提了起来。

虽然知道那块玉佩对她的重要性,文宝杨也不愿意过去将它捡起来。毕竟那块竹节玉佩停落的地方真心让人犹豫不得。她刚才稍稍偏头,用余光扫到了玉佩掉落的位置。看到玉佩的同时,文宝杨脸上露出难色。说这块玉佩掉在哪里不好?偏偏滚落在兮儿的脚边。

响动的声音这么明显,文宝杨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地继续干她手里的活儿,梁洛兮将竹节玉佩拾起,把东西递还给她。

感受到梁洛兮一步一步地靠近,文宝杨心跳得飞快,本来手头还在整理的衣服现在简直就是随意扔到一角了事。

左想右想不能让梁洛兮见到她的脸,文宝杨索性将手往背后一伸:“有劳兮儿了。”

梁洛兮对此也没有异议,顺意把玉佩放在她的手心。

文宝杨始终没有露脸看梁洛兮,她另一侧在昏暗里看似完好的脸的额角上其实有一个因为磕到地上而肿起的大包。整张脸都有伤,让她还是选择背对梁洛兮。

文宝杨心里暗示太多了,导致整个人都显得很紧张,以至于后来没有接稳对方递上来的玉佩。她知道自己的紧张忐忑让玉佩滑了手直直落在脚跟稍后的地方,像是要掩盖掉自己这样的心慌错乱,文宝杨连忙低头弯腰将玉佩捡起。

同一时刻,梁洛兮也蹲下了身子准备将那块竹节玉佩捡起。

不经意的触碰,会有无意间冒犯对方的意思。碰到梁洛兮的柔荑,文宝杨下意识朝对方看了一眼。一眼,文宝杨就知道刚才自己为掩藏而做出的努力全白费了。因为她在梁洛兮的眼睛里读到了惊愕。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眼神的变化实在过于明显,让人不发现也太难了。

文宝杨深知这张红肿的脸吓住了梁洛兮,欲盖弥彰地匆匆低下头,默默地将玉佩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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