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京城里乱了套。
内阁收到从蓟州发来的紧急军报,里面有女真部朵朵乌拉图写的一封亲笔信,告知大齐朝廷:你们的皇帝在老子手上,想要皇帝活命,就要答应我的要求。老子也不多要,黄金十万两,再加上辽东山海关以外的领土足以。
叶修名看罢,无言以对。狮子大开口到如此无耻的地步,实在罕见。
而且,朵朵怕他们不信,还专门让叶蓁蓁按了手指印。只不过,事情坏就坏在这手指印上。
——叶修名没见过纪无咎的手指印,但是自己亲孙女的指印是什么样子,他还是不会看错的。
当然,作为一只老狐狸,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真相。一是为了叶蓁蓁的安全着想,被误认为皇帝,对方也就不敢动她;二是叶修名想趁此机会料理一些碍眼的人。
皇帝北狩,国不可一日无君,某些人怕是要蠢蠢欲动,做些傻事了。
于是叶修名这几天假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把叶雷霆从辽东发来的消息砍了一半,只把纪无咎追击朵朵乌拉图的消息放了出去。两相一对,许多人便深信不疑:皇上被掳走了!
朝中有人便商量着要立新君。其中以许氏一族为首,支持黎阳长公主之子谭寄继承大统。许氏是纪无咎的母族,正儿八经的外戚,此时如此迫不及待要找人取他而代之,叶修名看着都替纪无咎心寒。
而且,竟然连太后都支持这一决定。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个太后对纪无咎不仅不见担忧,反而巴不得他退位,实在绝情到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许氏一族对叶氏恨之入骨,倘若谭寄被他们扶持登位,到时候首先被收拾的肯定是叶氏。
这里边有一个人的态度很重要——方秀清。
说实在话,叶氏被收拾是方秀清乐见其成的,但他不愿意看到的是许氏那帮蠢货和谭寄那个大蠢货一起执掌江山。昏君加庸臣的组合,实在是玩儿坏江山的一把利器。倘若谭寄被许氏扶持登基,他方秀清的一身韬略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再说了,仅凭一封信,连面都没见到呢,谁知道这个朵朵乌拉图是不是在故弄玄虚?纪无咎身为皇帝,从小到大也没人敢让他按什么指印,这信上的手指印,谁知道是谁的呀!
你再仔细看看那手指印,比正常成年男子的小一圈,根本不可能是纪无咎的。
想到这里,方秀清就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关键之处。
叶修名这老狐狸,差一点把他也糊弄进去!
叶修名见方秀清没有犯傻,对他的反应既十分满意又有些失望。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把此事先压下去了,声称先确定皇上的安全再议别事。任许氏那些跳梁小丑怎么蹦跶,他们也不予理会。
开玩笑么,此时皇帝不在,军政大权一半在叶氏,一半在方氏,你许氏算什么东西,太后又算老几,怕你呀!
***
叶蓁蓁站在河边,沉思良久。
远处两个士兵等得不耐烦了,冲她的背影喊道:“皇帝陛下,你好了没有!”
叶蓁蓁回过神来,假装整理了一下裤子,转身走过来。其中一个士兵便抱怨道,“撒了这么久,就算有一条河,也被你尿出来了。”
“我想晾一晾。”
晾?晾什么?
还用问么……
两个士兵看向叶蓁蓁的眼神儿立马就不对了,正常人谁会大白天地在荒郊野外晾jj玩儿呀,这他娘的是中原人流行的新花样吗……果然大王子说的是对的,这皇帝就是个变态!
叶蓁蓁不理会那俩人脸上走马灯一样变幻的表情,她走向自己的囚车,刚要上去,却发现全副武装的士兵之中站着一布衣男子,一身蓝色直裰还算齐整,但也显出几丝狼狈。叶蓁蓁一见他的脸,立刻奇道,“黎尤?”
黎尤也看到了她。他走上来朝她拱了拱手,“甄兄弟?你怎么在这里?你……不会是大齐的奸细吧?”
“我不是内奸,我是俘虏,”叶蓁蓁答道,“你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是俘虏。我跟着个朋友的商队出来开眼界,不曾想被一群骑兵给劫了,他们问我会不会治伤,然后……就把我给掳来了。”
叶蓁蓁点点头,朵朵的军医丢的丢死的死,看来这黎尤也够倒霉的。想到这里她便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面色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莫要害怕,他们用完了你,自会放了你。”
“我不怕。那……你呢?”
“我?我不知道。”
这时,朵朵突然怒气冲冲地大步走过来,把黎尤往旁边一扒拉,推得他一踉跄。朵朵不管黎尤,对叶蓁蓁吼道,“说!你到底是不是皇帝!”
叶蓁蓁眼皮也不抬,“我说我不是你会信吗?”
“我不信!”他急得面色泛红,眼珠一转,恍然道,“对,一定是他们不认识你的指印对不对?”
“你说是就是吧。”叶蓁蓁便不再理他,自己登上了囚车。
朵朵一路思考还有什么办法能证明这狗皇帝的身份。这狗皇帝出门在外也没带玉玺,也没带什么贴身的饰物……
不对,他穿着蚕衣啊!这东西他早就想抢过来了,只不过那狗皇帝说以后要和蚕衣永别了,所以想多穿几天。这么看来,倒不如先把蚕衣扒下来送到大齐的狗官那里,他们见了蚕衣,一定就知道皇帝在他手里。
***
深夜,叶蓁蓁被绑在帐篷里,刚睡着,却发觉有人把她摇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