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梦兰那看淡生死的平静的面色,心里就越像是打在棉花似的,火气无处发泄。
病房里的气氛,死寂到了极致,阴恻恻的压抑。
梦兰疲倦的闭上眼睛,胸膛上下重重起伏,深深地吸气,可依旧驱散不走心间那一股烦闷!
就算是他们之间有父母那辈的恩怨,有封老爷子的阻拦,有王芷珊的出现,可那又如何?
依旧……也改变不了他们从小长大的事实。
哪怕这个事实,对梦兰而言如同梦魇般不想面对,可那些默契和习惯,却早已经刻在骨子里,想斩断,除非剥骨抽筋,疼,会很疼很疼!
但她……早已经疼的麻木了。
“刘欣蕊,你越界了。”封牧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阴冷,“你没资格揣测我的想法,你只需要记住,你欠我的,这一生都偿还不清。”
“在我没玩够之前,你逃不掉!”
你逃不掉……对,他才不会因为这个女人的三言两语就乱了心智。
梦兰不想看见他,只是在那些话音落下来的那一瞬间,浑身就如同躺在冰窖里一般冰冷刺骨,她倔强的微仰起头。
“封牧,如果有一天,当年的真相被重新推翻,刘氏集团和我的父亲都是无辜的,你拿什么偿还给我?”
她还并未恢复的嗓音粗哑,如铁锈磨砂在铁板上般刺耳。
封牧的俊脸紧绷,一时之间,也不知所答。
“封牧,我这一辈子从未做过杀人放火,违背道义的事情,但我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就是爱过你。”
梦兰那绝望的眼神,深深地刺伤了封牧的双眼,也入了他的心,他的脊背猛地挺直,宛如黑曜石般的双眸堆积满了恼怒。
明明眼前的梦兰那么柔弱,可以让他随手揉捏,可他那紧攥着梦兰胳膊的手腕,却硬是渐渐地,松开了许些力度。
他竟然该死的下不了手!
梦兰倏然地睁开了眼皮,眼底里闪烁着一丝丝的惊讶,这是封牧头一次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让她倒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可她的面色却很平静,伸出手来整理好了衣服。
她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封牧的身体,擦肩,头也不回地走到床上,背对着他,盖上了被子歇息。
“砰!”
封牧停留了没一会儿,就重重地关上了病房门,离开。
伴随着他的离去,房间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梦兰的心头里涌上了浓浓地寂寥感,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的手指紧攥着被角,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后,就逼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她累了。
什么狗屁感情对于现在的她,都不值一提。
她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补足好体力,才能重振旗鼓。
封牧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她也懒得继续与他争个胜负。
现在唯一能让她放低底线,去迎合这些破事的人,也只有弟弟。
她只有照顾好自己,才能有力气从封牧的手里,抢下弟弟!
车里。
停着路边那一盏淡白色的灯光打在车内,令封牧那张俊脸添了一抹苍白,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攥着方向盘,眼里迸发着愤怒,不甘,嫉妒……
耳畔不停的回响起梦兰粗哑的嗓音——
“封牧,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爱过你。”
她后悔了。
从高中到现在以来,梦兰都在跟在他屁股后去讨好,想尽办法去争取机会,甚至很烦的一个存在。
可如今,她竟然有勇气说出这种话。
而她脸上的绝望,眼底里的冷漠,都不掺杂丝毫的爱意了。
她不爱了,想到这里,封牧的俊脸上布满了不屑,那又如何,他又不屑一顾。
他腾出一只手来解开了西装的领带,却依旧驱散不走胸口那股郁结,他又烦躁的掏出了一瓶矿泉水,扭开,往嘴里倒了大半瓶。
砰!
他将心里的那股火气,转化成了力气,将矿泉水用力地丢到了外面的垃圾桶。
可无论怎么发泄,封牧都无法忽视掉梦兰对他说的那番话,眼里露出了近乎疯狂的血色。
该死,她凭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
她想逃?没那么容易!
……
封牧从病房离开后,梦兰补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睡眠后,整个人又再次的精力充沛了起来。
她给了向晚发了几条工作的消息,大致拿出设计图出来沟通了一下。
向晚所需要的服装风格,也并没那么多难,她大学时就已经开始自主绘画设计了,图纸也都卖出去过高价。
没等多久,向晚就派了下属将设计需要用的材料都给送到了病房里。
梦兰重新拿起了画笔,手莫名地发抖,眼眶渐渐地湿润。
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深吸了口气,集中注意力进入了创作。
虽然说多年没碰,手很生,但毕竟这么多年她也在背地里默默地关注着时尚圈的消息,灵感依旧能如思泉涌。
重新拾起梦想的喜悦,令梦兰兴奋地几乎是连夜绘图,才刚刚起拟了几份草稿,她连忙发送给向晚的工作邮件里。
忙完后已是清晨,困意不禁席卷而来,她伸了个懒腰正准备休息时,忽然就接到了赵叔打来的电话。
梦兰接听,当听完电话里的内容时,她的面色惨白到了极点,转眼间,已是泪流满面。
“大……大小姐,不好了,小少爷昨晚忽然病情加重,听说已经有医疗团队赶过去,但据说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