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说出的话却是让九皇子怒不可遏,“任何人?”
“回殿下,正是。”
“包括本殿?”九皇子明显不能相信福公公的话,语气愈发森然。
福公公仿佛没有感觉到九皇子的怒意似的,应声道:“回殿下,正是。”
“你——”福公公的话音才落,九皇子便高高扬起了巴掌想要往福公公脸上扇去,然他的巴掌只是扬起,却迟迟未有落下,只因,他还不敢这么做。
宫里的人都知,福公公虽然只是一个阉人,可他却是一个自当今圣上年幼时便开始陪伴在其身边的人,从当今圣上还是总角小儿一直伴着他到如今的知命之年,他是陪伴王上年月最长最久的人,久到便是王上都对他颇为礼让。
王上尚且待福公公有礼,九皇子又岂敢真的凌驾于皇权之上对其施以暴力。
是以,九皇子只能愤恨地收回手,盯着福公公咬牙切齿道:“这便是说,本殿奈他不得了!?”
“殿下的问题,奴才无法回答,殿下可回宫问王上。”
“林福你——和李悔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是吧!?”九皇子抬手指着福公公的鼻尖,只见福公公稍稍将腰弓低一下,并未说话,九皇子则是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好得很!本殿这就进宫问父王,本殿倒是要看看,父王是向着本殿这个皇儿,还是向着你们这些外人!”
九皇子说完,恼怒地用力拂袖,鄙夷地盯着白拂道:“今日便暂且饶了你。琴师?呵!本殿总能让你没了抚琴的本事!”
“六集,回宫!”
“是,殿下。”
片刻后,偌大的厅子便只剩下李悔、白拂及仍弓着身的福公公三人,福公公这时才缓缓直起身,见着李悔正朝他微微垂首,客气道:“劳烦了公公跑这一趟,李某惭愧。”
福公公却是没有接李悔的话,而是定定看了李悔两眼,颇为关切道:“丞相大人的面色瞧着不大好,想来是这些日子太过操劳的缘故,丞相大人还是好好歇歇为好,王上那儿,杂家会替丞相大人解释的,丞相大人若是累垮了,这庙堂只怕就要乱了。”
说到最后,福公公眼中有着隐隐的忧色。
“多谢公公关心,王上近日里来瞧着面色也不大好,公公还是快些回宫照拂王上吧,李某送公公一程。”
“不必送,杂家自己走就行,还没到老得走不动的地步。”福公公微微摇头,拒绝了李悔的好意,还是关心道,“丞相大人还是尽快歇着去吧,杂家这就不耽误丞相大人的时辰了。”
“琴师只管安心在丞相大人这儿暂住着,不会再有人来打扰琴师,请琴师放心。”福公公说着,朝李悔深深一躬身,“杂家这便告退了。”
“那李某便不相送了,公公走好。”李悔也朝福公公客气地回以一礼。
白拂则是沉默着,冷眼看着福公公离开。
待得福公公离开,白拂这才取下头上的纱帽,而他才将纱帽取下,便听到李悔的浅笑声,“拂儿这张脸,怎的变得鼻青脸肿的,莫不是被阿远小子给揍了?”
此时李悔面上只有温和的浅笑,不见丝毫恼怒之意,就像方才这厅子中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人都没有来过一般似的。
李悔在笑,白拂却笑不出来,他的目光,褪去了冷寒之意,却不能褪去阴沉之色,他的双目紧紧盯着李悔,双手依旧紧握成拳,沉默着。
他似乎不能理解李悔心中的想法。
抑或说,他不能理解李悔为何要一再忍受着那些人的嘲讽鄙夷与侮辱。
他们心中的大人,不当是这样。
“拂儿怎的不说话?”李悔依旧浅笑着,“可是觉得我这样任人侮辱的人不值得你来说上什么了?”
“拂不敢。”白拂眉心一拧,连忙低下了头。
“有什么敢不敢的。”李悔说着话,边说边轻轻咳嗽了起来,“想说什么便只管说就是,我还能打你骂你不成?”
白拂未抬头,李悔也未再说什么,只是咳嗽着,并且愈咳愈烈,好像喉咙里堵着什么似的,咳着,便停不下来了。
白拂听着这李悔这咳嗽声,愈听愈觉不对劲,忙抬起头,见着李悔正将掌心捂在嘴上,双肩因剧烈的咳嗽而耸动不已。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竟是一丝血色也无!
“大人!”白拂慌了,忙上前扶住了李悔,李悔抬起另一只手朝他微微摆了摆,示意他没事,可他却是因咳嗽着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咳着咳着,白拂忽见得李悔捂在嘴上的手指间,正有腥红的血水慢慢流出,染上他的手背。
白拂瞳眸一抖。
李悔则是在此时往后仰倒,砰然跌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捂在嘴上的手缓缓垂下,眼睑闭合,这忽然之间,竟是昏蹶了过去。
血水染在他的唇上嘴边,在他苍白面色的对比下,红得刺目。
“大人!”一向淡然自若的白拂此刻竟是失了方寸,边伸手去扶已然昏过去的李悔,边朝厅门外大吼道,“小东!小东!”
“属下在!”紧着,一个藏青色的身影急急跑了进来,一见到鼻青脸肿的白拂与嘴角淌血的李悔时也惊住了,“大公子你——,大人他——”
“先别问了,赶紧进宫去请太医!”白拂急急吩咐着,小东连忙应声,转身就要往外跑,突然间又被白拂叫住,“回来!”
“大公子可是还有何要交代?”小东同样的一脸紧张不安。
“你现下即刻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