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霜国春日的风还有些料峭,拂到人面上脖子上还是有些寒意,风一拂来,令人禁不住总是想要将衣领拉高。
此时的乔小余就是抓着自己的斗篷领子,很是不安地看向不远处的一户黑漆大门的人家,少顷转过头来看向站在她身旁的冰刃,紧张道:“大侠,我……我不敢。”
冰刃瞪了乔小余一眼,极为嫌弃道:“有老子在,你怕什么?你再敢说你不敢,当心老子揍你,滚滚滚,赶紧去敲门。”
乔小余被冰刃这么一凶,立刻闭了嘴不敢多说话,然她面上的紧张不安却是没有消失,只见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和勇气般才缓缓地迈开脚步,可她才迈出一步便又停了下来,还是转过头来看冰刃,还是不安道:“大侠……不和我一起过去吗?”
“不是都跟你说了老子会跟在你后边进去的吗!?你到底问得烦不烦啊?还怕老子扔下你不管不成!?”冰刃怒了,拧着眉将乔小余用力往前一推,而后用力甩手道,“赶紧的,你再敢磨蹭,老子就真的扔下你不管了。”
“那,那我就先过去了。”乔小余还是紧张。
冰刃话也不说了,只一脸嫌弃地点点头。
乔小余无法,只能再次迈开脚步,朝不远处的那扇黑漆大门走去。
她的脚步很缓慢,也颇为沉重。
冰刃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盯着乔小余的背影看。
那扇黑漆大门不大,且所用的木头只是寻常人家钉门所用的木材,并不昂贵,大门上的铜环有些陈旧,门槛也有些破损,墙上的白灰也剥落了好几处,可见这并不是一户富贵人家,若真要说,左不过是一户比寻常人家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而已,若是真正富裕的人家,门面形象必然不会如此。
乔小余站在紧闭的黑漆大门前,昂头看了一眼高挂在大门之上的匾额,看了那匾额上雕刻的“乔府”两个大字,深吸一口气后低头理了理身上的斗篷,抬手握上了门上的铜环,叩响了紧闭的大门。
“铛铛,铛铛铛……”
铜环打在大门上发出的铛铛声在寒风料峭的春日午后显得颇为清晰,不稍会儿,便听得大门后有老人家沙哑的声音伴随着拉门闩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别敲了。”
门后拉门闩的声音让乔小余的心蓦地一紧,往后退了一步,似想转身就逃,但她终究还是站定在大门前没有跑开,等着眼前的大门慢慢打开全能战神。
开门的是一个身穿青灰布衣的瘦小老头儿,乔小余认识这个老人家,这是打她小时候便开始为乔家守门的童大爷,六年不见,童大爷的模样与她离开乔家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更老了,背更佝偻了而已。
乔小余见着年迈的童大爷,忽然觉得鼻尖有些涩,因为在乔家,除了厨房的吴大娘之外,就是守门的童大爷对她最好了,童大爷没有妻儿老小,知道她在府里不遭人待见,他攒下的月钱都喜欢塞给她买吃的穿,道是他自己留着也用不着,而她只要有空闲,总会跑来和童大爷陪他坐会儿说会儿话,偶尔还会跑来和童大爷一块儿吃饭。
童大爷待她,就像待自家闺女一样,是以她从乔家逃出来的时候,她只告诉了童大爷一人,童大爷非但没有斥责她,反是助她逃出了家。
她说她这一走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童大爷让她走得远远的就好。
她跑走了。
她跑走之前看见童大爷哭了。
她没有哭,因为她早已习惯了把眼泪藏起来。
她现在也没有哭,因为她这些年过得很好很好,好得她都忘了眼泪的苦涩味道。
她只是觉得鼻尖很酸很涩。
童大爷老了,他的眼睛本就不好使,如今更不好使了,即便是在白天,他看站在门前的人都瞧不大清了,只瞧得出是一名披着一领浅紫色斗篷、少妇模样的女子,却不知道是谁,不由问道:“请问是……?”
“童大爷。”看到苍老的童大爷,乔小余吸吸鼻子,上前扶住了他,含笑道,“我是小余。”
“小余,小余……”童大爷先是喃喃两声,然后忽然激动地抓住乔小余的胳膊,浑浊的老眼闪烁得厉害,“你是小余,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叫你走得远远的不要回来的吗!?你就不怕——”
然,童大爷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院子里颇为尖锐的女声打断:“老童你在和谁说话?是不是来客人了啊?”
听到这个声音,乔小余的手蓦地一颤,童大爷则是愣了一愣,随即就想要将她往门外推。
不过迟了。
影壁后的女子已经走了出了。
是一名身穿绫罗绸缎打扮得妩媚、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妇人,堆着高高的发髻,上簪朱钗发簪,大红的口脂和蔻丹,衬得保养得宜的她看起来真真是风韵犹存。
只不过,她那一双眼角微微上扬的美眸却是怎么看怎么刻薄,尤其在看向童大爷的时候,就好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令她嫌恶,是以连她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得尖锐,仿佛她与童大爷说话是给了他天大的脸面似的。
妇人本是问的童大爷,但她从影壁后走出来后却不是看向童大爷,而是看向童大爷正欲往门外推的乔小余。
一见着乔小余,那美妇人眸中的嫌恶即刻被震惊所取代,只见她定定盯着乔小余,惊诧地用她那涂着大红蔻丹的手指着乔小余道:“你你你……乔小余!?”
乔小余非但没有走,反是在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