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有啥不能收的啊?”黝黑男人很不能理解,这一着急,就把心里话给抖了出来,“小伙子不是没成亲也还没有心仪的姑娘?小伙子是不是嫌弃俺那小妮子不够好?”
“不是这样的。”司季夏也有些着急了,“并非大哥家的姑娘不够好,是我不好,配不上大哥家的姑娘而已,我——”
“总之姑娘的情意我不能收,告辞。”司季夏匆匆忙忙地说完话,将那黑布包裹放在了棉布摊上,抓去装着木炭的麻包,跨着大步飞快地走了,只留下那黝黑男人怔怔愣愣地杵在那儿。
那个方才不知躲到哪儿去了的俏丽姑娘这会儿不知从哪儿突然就走了出来,看着那放在棉布摊上的黑布包裹,眼眶红得厉害,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司季夏走得很急。
他的心很乱。
方才,只差一点他就要说出不该说的话了,他不能理解他为何会想将那样的话说出来,幸好他没有说,否则他该无地自容了。
不是那个卖花簪的姑娘不好,也不是她送给他的那双鞋子钉纳得不好,只是……
他不喜欢而已。
看到那双裹在黑布里的崭新鞋子时,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有诧异而已,因为他知道一个姑娘给一个男人送鞋子的含义,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收下那双鞋子。
收下了,就等于接受了那姑娘情意,所以他万万不能收。
可那大哥说得也不无道理,他一未成家,二未有心仪的姑娘,为何就不能收下那姑娘送给他的鞋子?
他还没有成家是真,可他……真的没有心仪的姑娘吗?
真的……没有吗?
那双鞋子若是换做阿暖姑娘来送给他,他是否还会将它还回去?他是否还是不觉得惊喜?
不不不,他不能再想这个问题了,这不是他应该想的问题,他现下该想的问题是快去给准备出生的娃娃们买厚包被,给姑娘买只大木桶。
不能再想这样的问题,不能想。
不能想。
司季夏几乎走遍了整个水月县,才买到了大小适中的木桶,太大的他搬不回去,太小的又没有多大用处,他还买到了柔软暖和的小婴孩包被,便是连小婴孩穿的小袄和小棉裤他都买到了。
他只会缝一些贴身穿的里衣,小袄和棉裤一类他做不了,就算能做,做好了也不知上哪儿找好的棉絮来填上,从这些专门缝做小娃娃衣裳的妇人们手里买,也比他自己缝的要强,模样也好,姑娘应该也会喜欢的。
司季夏买大木桶的时候,顺便向店家讨了一根长长的麻绳,用麻绳将大木桶拴捆得牢牢的,将今儿买到的东西以及他背下山来的那个竹篓一并放到了木桶里,而后蹲下身将大木桶背到了背上,站起身后尝试着走两步,还好,不是很重,能回得到家里去的。
司季夏背着那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沉重的大木桶时,在旁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他们完全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的年轻小伙子竟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将这大木桶背到背上走了!这还不算,这小伙子,似乎还是个……没有右臂的残废!
司季夏没有理会旁人看他的目光,只是背着他已买好的东西往小希山的方向走了,一路上没少引来别人的注意力。
司季夏独自一人走,他的脚程很快,他从天未亮时从山上下来,午时就到了水月县上,买好所有的东西也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是以他离开水月县要回小希山上时,也不过是堪堪过了未时而已。
他只想着要快些回去,不能在路上或者水月县里多做耽搁,不能把姑娘自己一人在家里留太久。
当司季夏走上小希山时,他发现,一向静寂且冬日里更静寂的小希山,今日竟是有些热闹,因为他听到前边传来了吵吵嚷嚷的人声。
有男人的声音,还有妇人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很大,骂骂咧咧的,荡得整个山林都是他的声音,妇人的声音则都是无奈的叹气声和抱怨声,偶尔还会有一个年轻姑娘细细弱弱的声音一并响起,更偶尔还有“咕咕咕”的鸡叫声。
司季夏听出来了,是三个人,一个男人,两个女人,还有……一只鸡,不,不只一只鸡,好像是两只鸡。
司季夏心里有了疑惑,是什么人?小希山鲜少有人来,就算有人来,也不会带着两只鸡来,他们是何人?又是为何到这小希山上来?
前边那男人的声音还在响,因为司季夏的脚步很快,是以前边的声音离他愈来愈近。
司季夏只觉得前边那男人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到过似的,有些微的熟悉。
“不走了!歇一下!看见你们就烦!和你们一起走,简直就像是在龟爬!”离得近了,男人凶煞煞的声音司季夏一听得很清楚,他愈发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他是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声音。
就在司季夏思忖时,忽听得那凶煞煞的声音一声怒吼道:“什么人在后边鬼鬼祟祟的,还是个人的话就赶紧的速度地滚出来!别让老子过去抓你然后把你扔下山!”
男子的语气很凶,就像是他的心里窝了一大团的火一样,正气恼得不行。
司季夏没有出声,也没有躲,而是就这么不慌不乱地走上前去。
当司季夏看到前边的人时,他惊住了,前边的人也惊住了。
而见到了人,司季夏也就立刻